【新闻随笔】
今日处暑,“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我们已挥别“加长版”的三伏天,溽湿之气渐退,秋高气爽仿佛在招手。从古人的生活体验也感受到,一到处暑便生凉意,“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然而,暑气虽消散,白天气温仍有余威。“处暑天还暑,好似秋老虎”,下地干活仍是苦差事。不同于毒辣日头下的挥汗如雨,这个时候在田间地头侍弄庄稼,时间稍长也会汗流浃背。
处暑与收获有关,“处暑满地黄,家家修廪仓。”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与收获相伴的有喜悦,也有辛苦。日前,笔者随母亲返乡祭祖,路过一片玉米地,不禁问母亲:“玉米不是上市一两个月了?怎么又有新玉米?”母亲回答那是春玉米,这是夏玉米,夏种秋收的玉米。
母亲的这句话让我沉思许久。人们不是常说“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吗?正所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殊不知,庄稼人一年哪有多少闲时,在夏收的同时还有夏种,刚忙过了夏收,接下来又该收玉米、割豆子了吧。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唐代诗人李绅的《悯农》诗被评为“由仁爱中写出,精透可怜,安得与风月语同看?”在一些不事稼穑的人看来,田园充满着风光,春种秋收也很浪漫。笔者一向对诗意化乡村的腔调不以为然。但凡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割过麦的人,都不会觉得诗意和浪漫,相反,一定生发出农民真苦、真累的感慨。割麦必须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一来该割不割,饱满欲裂的麦粒就会榨落到底;二来不趁天晴割麦,暴雨来袭不堪设想。
笔者向来对白居易抱有好感,也喜读他的诗,究其原因,不只是他的诗作浅显易懂,更在于诗中有情怀。白居易《观刈麦》一诗中写道:“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这诗放在今天,也不过时。不事农桑的人们在大快朵颐之际,会不会“念此私自愧”?
“处暑雨,粒粒皆是米”,“立秋处暑有阵头,三秋天气多雨水”……处暑也与祈福有关。农人在处暑这天盼雨、祈雨,是因为处暑雨水贵如金——头秋旱,减一半;处暑雨,贵如金。俗话中有民意,民谣中有寄托,古代庄稼人靠天吃饭,唯有风调雨顺,好收成才可期,一遇到天旱,万叶焦无声,农人心中恐怕比万叶还焦。宋人王之道写过一首与处暑有关的诗:“处暑余三日,高原满一犁。我来何所喜,焦槁免无泥。”久旱之下,终于雨至,诗人像农人一样兴奋,这就是情怀吧。
处暑还与祭祀有关,“今朝道是中元节,天气过于初伏时”。处暑期间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气,就是中元节。对中国人来说,祭祀不只在清明,还在中元节。走进草野,聚在坟茔,慎终追远,与先人对话的同时,恐怕也不忘关心身边的庄稼吧。“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愿庄稼人在处暑之际尽享清凉,多些收获。
(作者: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