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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会众议院日前以413票赞成、3票反对的压倒性优势批准了新修订的对俄罗斯制裁的议案，以此对俄罗斯“干预”2016年美国大选一事予以惩罚。由于制裁措施对欧盟企业及其与俄罗斯之间的能源合作构成损害，引起了欧洲方面的强烈不满，欧美俄关系开启新一轮微妙互动。
美国国内的矛盾信号
此次美国国会推出的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案，是在美国激烈复杂的国内政治斗争背景下出台的。由于坚信俄罗斯干预了美国总统大选，奥巴马政府在2016年底即对俄采取了一系列报复措施，致使美俄关系跌至谷底。特朗普就任新一任总统后，本意希望改善美俄关系，但是遭遇民主共和两党国会精英的联手狙击。
美国国会现在一方面对特朗普所谓“通俄门”事件进行司法调查，另一方面则谋求出台进一步制裁俄罗斯的法案。在参议院对较早版本的制裁议案投票中，支持与反对比为92∶2，显示出两党在报复俄罗斯问题上的高度团结。7月25日通过的新制裁案旨在通过强化对俄罗斯能源行业的打压，扼住俄罗斯经济复苏的咽喉。同时，为防止特朗普利用总统权力绕开国会，单方面采取改善美俄关系的行动，新法案特别规定总统不得单独中止对俄罗斯的制裁。
目前法案已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都获得通过，月底前将会递交总统签署。分析人士认为，特朗普总统目前面临困难的抉择。不久前，在基辛格的牵线搭桥下，特朗普和普京利用G20峰会举行了会谈，使得俄美关系出现了转圜的迹象。在此背景下，特朗普若签署该议案，则违背其本人意志，而且会对正在改善的美俄关系造成沉重打击。但是，如果他否决该议案，则加剧人们对他与俄罗斯方面存在政治交易的怀疑，而且他的否决几乎肯定会被国会两院推翻，那样一来不仅会损害他与国会本来就已十分脆弱的关系，也会使他的政治威望受损。
面对两难境地，特朗普的总统新闻秘书桑德斯表态谨慎，只是说特朗普要在正式文本提交后决定是否签署；而国务卿蒂勒森则对新的制裁方案表示关切，称应对俄罗斯保持灵活性，保持俄美对话渠道畅通，试图弱化法案的制裁力度。而来自俄罗斯官方的表态则认为此举会不可避免地损害美俄关系，使得美俄回暖进程遇阻。
来自欧盟的一致反对
针对美国国会出台的制裁法案，大洋彼岸的欧盟国家罕见地表现出团结一致的反对立场。他们的主要关切是法案中有关制裁帮助俄罗斯的外国公司的内容。认为这些举措将损害欧洲企业的商业利益，甚至影响欧盟的能源独立。
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称，美方法案将产生意料不到的单方效果，损害欧盟的能源安全利益。美国第一并不能意味着欧洲利益必须靠后。法国、德国也纷纷表态，反对美国具有“长臂管辖”效应的制裁，法国外交部发言人称，法案的治外法权似乎违反国际法。
特朗普的当选对欧洲的大西洋主义者本就是“当头一棒”，他对美国同盟体系的轻视，对承担大西洋防务的功利主义态度都让欧洲人感到痛心疾首。而特朗普对德国贸易顺差的攻击，以及断然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等，也都让欧洲的自由主义者愕然。此次美国国会出台新的制裁俄罗斯法案，虽然在“制俄”方面有违特朗普本意，但是却十分诡异地在“弱欧”方面踩着特朗普新的对欧政策的鼓点，给本已脆弱的美欧关系又一打击。
受到法案影响的欧盟成员国同样怒不可遏，德国外长加布里尔和奥地利外长直言不讳地指出，美国的意图是扩大美国液化天然气的出口，增加美国的就业，并把俄罗斯从欧洲能源市场中排挤出去。欧洲国家数千个工作岗位则受到威胁。他们支持美国国务院争取对法案进行修正的努力。
德国经济部长齐普雷斯也警告说，如果华盛顿采取措施制裁德国公司，德国将考虑报复措施。她对媒体表示，对于美欧之间在共同制裁俄罗斯问题上的统一立场因此受到损害甚至破裂，她感到遗憾。看来，美欧关系似乎有渐行渐远之势。
欧俄能否改善关系
欧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欧盟存在严重的能源对外依赖，而俄罗斯是欧盟能源进口的重要来源。一直以来，俄罗斯能源企业积极开展与欧盟国家的能源合作，并且试图在能源加工、运输等领域拓展业务，形成能源开发上下游通吃的业态，同时利用能源杠杆分化欧盟的内部团结。在俄乌“斗气”风波后，俄罗斯与德国之间积极开展能源合作，建立了绕开乌克兰、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的北溪天然气海底输送管道，从而保障了能源运输安全。为此，俄方不惜投入巨资。例如2017年4月，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同意向北溪天然气管线建设工程注资95亿欧元。俄气承担了建设管道总投资的一半，该管道预计2019年开始直接向德国供气。紧密的能源合作构成了乌克兰危机后俄欧关系斗而不破的重要的利益基础。
事实上，英国脱离欧盟对俄欧关系是一个意外的利好，因为英国是欧盟内部主张对俄罗斯强硬的重要力量。一个没有了英国的欧盟，外交政策更可能采取与俄罗斯和解的政策。同时，当来自美国的安全保障出现松动时，维护欧洲安全较为务实的做法，应该是推动欧俄关系朝着相互不构成威胁的伙伴关系方向发展，而不是基于北约集体防务的较为强硬的选择。在这方面，也许德俄关系会发挥进一步引领作用。
回到经济和能源的话题，随着美国页岩油、气的开发以及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后美国传统化石能源生产的再度复苏，美国政治家在积极为能源出口开拓市场，而欧盟作为重要的能源市场是必争之地。为此，美国人拆散欧俄合作，削弱俄罗斯在欧洲能源市场上的地位的种种做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作者：扈大威 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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