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春日宴》 看戏中戏

    北京京剧院小剧场京剧展演刚刚落幕，五部作品中有四部是据老戏或古文创编的，只有李卓群的《春日宴》是自己编导的，特色鲜明。

    《春日宴》讲述了一个跨时空的戏中戏：大将军樊盛与蕃国公主伊兰在河津渡口偶遇生情，本是敌国两隔，却因奸臣张敬庭一桩连环毒计，阴差阳错结为夫妇。三日新婚，二人蒙难，御笔皇封一丈白绫，是为樊盛亲手杀妻。现代，京剧演员范长生与刘玉兰夫妇，昔日戏中英雄美人，生活路历尽烟云却险难重逢。该剧将现代的一对儿梨园伉俪，与古时的一对儿将军公主的故事穿插在一起，从现代的悲惨经历与古时的蒙冤故事找到契合点，时古时今，交相辉映，并将戏中的大团圆结局与现实中同事和解作为全剧的收尾，既有古今交错的三重平行时空，也有《霸王别姬》相似又不同的凄美梨园旧事，很巧妙。剧中将戏曲的时空转换运用得灵活自如，不仅悬念感强，还加快了全剧的节奏，一改老戏的冗长与拖沓，观赏性很强。

    虽是新编戏，但《春日宴》京剧味很浓，尤其是戏中戏，显然吸收了很多传统京剧的表现手段。如女扮男装的公主伊兰，其扮相和动作让人联想起《挡马》中的杨八姐；奸臣张敬庭设计让伊兰嫁给大将军樊盛，让人想到《汉明妃》中的毛延寿；樊盛与伊兰的洞房戏，与《凤还巢》中的“美洞房”近似；樊盛执礼盒回家，类似《徐策跑城》的做派；而樊盛杀妻，则有《斩经堂》中吴汉杀妻的影子，这些都颇具麒派风韵；伊兰将张敬庭带往阴间，有《活捉》和《李慧娘》的表演神韵；樊盛装作判官审张敬庭，则有《审潘洪》的路数。演员的表演很细腻，也充分展示了京剧“唱念做打”四功的魅力。昆曲吹腔的使用，对塑造人物、烘托剧情、舒缓节奏，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剧中生活俗语与三十六计的唱词也很智慧、优美。而丑角在现实和古戏中的自由穿插更是匠心独具，且并无违合感。

    此剧的新，不光在于戏中戏的时空穿插，还在于演员行当的配对。即分别根据花脸李扬、花旦索明芳、谭派老生韩胜存、梅派青衣张馨月的特点，设置了“花脸花旦”组和“红生花衫”组。尤其是“红生花衫”组。韩胜存舞台上展现出谭派文武兼备非凡魅力的同时，也以独有的深沉内敛的表演风格塑造出一个英俊儒雅风度翩翩的“熟男”大将军。张馨月则对青衣花衫颇见功力，她塑造的伊兰公主秀美多情，风致迷人。

    与戏中戏相比，现代部分稍显逊色。主要是京剧味淡，有些像话剧。编导可能想将之与戏中戏对比，营造出一张一弛的效果。但这样反将戏的节奏拉了下来，也容易使观众出戏，进而影响全剧的观赏效果。

    此外，音响过响是个问题。有人主张小剧场京剧演员不要戴麦克风，但又担心压不过乐队。其实乐队也可调整一下音量。小剧场话剧演员基本上不戴麦克风，此举也可检验演员的台词功夫。戏曲演员只要基本功过硬，相信不戴麦克风演唱应该不成问题。

    观众稀少，也令人感到遗憾。看来小剧场京剧还没有打开知名度，影响力还不够大。建议相关剧院团设立专门的京剧小剧场。北京的蜂巢剧场、北京人艺和国家话剧院的实验剧场以及后来居上的鼓楼西剧场，都在演出小剧场话剧方面颇有知名度，值得京剧院团借鉴。此外，在剧目选择、演员搭配及宣传上，还需要再下功夫，以吸引更多的观众尤其是年轻人走进剧场，走近京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