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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7年03月01日 星期三

    《凶猛的眷恋》:

    一本关于母女关系的书

    作者:夏瑾 《光明日报》( 2017年03月01日 13版)

        莱克星顿大道、格林尼治村、百老汇、林肯中心、野餐之所中央公园,以及通往母亲生长之地布鲁克林的地兰西街……两个女人不知疲倦地在纽约街头行走着。

     

        在我们的想象中,她们的脚步和她们重新出发的心情一样欢快,时间流淌着,她们一遍又一遍地走在相同的路段上,正如她们一次又一次地重温她们的故事。每次回忆都会有所不同,总有某个细节让往事更加明晰,总有某个详情让真相更加清楚。

     

        这两个因血脉而连在一起的女人曾经生活在布朗克斯的一间公寓里,那是纽约市最穷困的一个行政区,小说里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在20世纪40至50年代,这个地段“汇聚了许许多多不同肤色的人们,像是一块由各种布料拼凑起来的印花布。”

     

        她们现在定期地在曼哈顿游荡,追溯生活这条蜿蜒的河流;她们怀着遗憾、带着幽默、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地议论着那些回忆,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和伤痕。薇薇安·高米克此时45岁,她的母亲77岁,她们相依为命,依靠着彼此而生活。“城市是我们的元素。”薇薇安·高米克如是说。

     

        薇薇安·高米克是个记者,也是个专栏作家,她以自己过去的生活为样本,从情感丰富的叙事的锦缎上勾出了花边,写出了这部非常敏锐而精妙的小说。《凶猛的眷恋》于1986年问世,是作者第一本涉足文学领域的作品,这部当时被称为“经典”的小说在三十年后再次引起了关注。

     

        可以说这是一本关于爱的信仰的书,题目有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恰当和中肯。在描写“生猛”的关系时,作者向我们展示了母女之间爱、恨、怨、赞赏、嫉妒等各种情感的激烈碰撞。薇薇安·高米克把权力的游戏展现在家庭成员的关系中,正如夫妻关系一样,由此而产生了“眷恋”,既有对父母的眷恋,也有对她所生长的社会环境以及过去的情人的眷恋。

     

        母女俩闲逛时的交流勾勒出了母亲的肖像草图——她既是一个控制狂,同时又很幽默,虽然粗鲁,却散发着不可抵挡的魅力。在经历了一次不幸的婚姻后,薇薇安·高米克进入到了三十几岁的年龄。她向她的情人宣布:“如果爱情不是浪漫的眷恋,那么我便对它没有兴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许想到了她的母亲。

     

        这两个女人,走遍了曼哈顿所有的街道,如果说现在她们的关系是纽约城的一道风景,她们的故事却与曼哈顿没有太大关系。她们最终定居在这里,彼此的住所之间只有1公里的距离。她们心里的家,却是布朗克斯。

     

        “我们的楼里,除了底层住着一家爱尔兰人,三楼住着一个俄国姑娘,以及葡萄牙门房之外,其余住的全是犹太人。”

     

        她们交换的回忆的内容却几乎都是发生在室内,发生在居民楼的住户之间,而且这些住户都是女人。“我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些女人,我印象中几乎没有男人的存在。”薇薇安·高米克写道。她没有父亲,她的父亲在她13岁那年去世了。她在谈起母亲时承认,自从失去父亲后,“我感到呼吸的空气中都浸透着她绝望的气息,这让空气变得厚重而醉人,令人兴奋又充满危险。她的痛苦成了我的日常生活,成了我生活的国度,以及我遵循的法律。”她还说:“母亲对我的影响渗透了我的全身,仿佛一块染了色的布料。”

     

        小说里所有出场的人物都色彩鲜明,这些女人们“精明、善变、不识字”:俄国女人塞萨、泽迈尔曼夫人、每天都在玩纸牌和吸烟中度过的罗斯曼夫人、多萝西·乐文森,小姑娘玛丽兰·凯尔内的妈妈只会用钢琴弹奏《伏尔加河战役》的开头,还有漂亮却轻浮的奈蒂·勒文那,她像是一支来自乌克兰的小玫瑰,带着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家伙,却总是疏于照看,因此小家伙总是被高密克母女看管。薇薇安的母亲却与乌克兰小玫瑰刚好相反,她们向我们展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女性形象,母亲是一位严肃的寡妇,而她的邻居奈蒂,则代表着诱惑。

     

        不论和母亲的关系究竟如何,她们都在行走,谈论,回忆——“我的母亲讨厌一切的‘现在’,但是,只要‘现在’变成了‘过去’,她就会喜欢。”然而,她们并没有在原地打转,这部小说也同样没有。在这种室内与室外、昨天和今天的循环往复之中,一种充满慑服力的呼应生成于章节之间。

     

        在这本书的开篇,薇薇安·高米克就写道:“我和我的母亲关系并不好,随着生活的继续,情况似乎变得更糟。我们是两个囚犯,被困在一条私密的、充满感情的、让人束缚的狭窄的地道里。”果真如此,那么《凶猛的眷恋》就是作者的一种华丽的逃脱。

     

        (作者: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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