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诗人风言的诗歌作品,勾连起个人与历史之间的复杂关系,不止礼赞人格,更感慨命运,不止品鉴诗意,更领悟生命。风言用历史与诗的气度,超越的眼光,诠释出中国诗歌谱系与文化传统中不同的人格意义,给人以启迪。
组诗《与神为邻》是风言的代表作。读之给我的第一感觉像是透过薄纱观赏一件新出土的文物,悠远、朴雅、神秘,仿佛触手可及,又隐约隔着一点点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除引诗《诗经》外,这组诗歌还收录了《屈原》《李煜》《仓央嘉措》三首,流连诗句,犹如推开了一扇古老而沉重的大门,置身于袅袅檀香之中,在时空的错落间,静静品茗那每一段狭长的辰光,以及尘封着诗与歌的纪念。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们以及他们的诗句,早已被深深烙印在了中华五千年的璀璨文明里,供后世瞻仰。
初读风言的诗歌,往往会被其唯美词句与多端意向所迷惑,感到晦涩难懂,容易忽略他刻意“制造”的每个字、每个词背后的关联与转折,以及意向上具体而微的渗透。杨炼曾说过:“诗歌若不深邃和精美,等于白写。”而风言最为擅长的,便是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中找到其隐蔽的共性,这种化整为零的观察方式使其更容易抓住事物的内在品质。他又以此为核心继续运用自己的语言进行“增魅”,进行化零为整的糅合,令每一件事物的细节不乏神秘性与可读性。
例如,“储藏在商女琵琶中的泪水,依然/不能打动你/韵脚发炎,精准得令节气感到羞愧/竹林中的短句不是我的,在生命的湿洼处/摩诃祭出的山风吹低岁月/所有的温良在十月的坝子上出走/山河辽阔/没有一颗荔枝/向我忏悔它变甜的罪过或理由”。诗中的“商女”“竹林”“荔枝”皆有所指,诗人的呐喊,恰如一剂苦药,正由于他的内心充满了怜悯之爱、忧愤之痛,才得以在商女琵琶声调里叹悲别离之忧恨,在靡败颓废的哀鸣中向往竹林之怡情,更在一骑红尘的蹄音里感知即将衰落的繁华。与此同时,“韵脚发炎”“生命的湿洼”“出走”与“忏悔”直指诗人内心的失落,此刻的诗人只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常说,读一个人的文字便可了解一个人,同时,了解一个人也更能理解他写出的文字。风言是一个有趣的人,所以他写出来的诗歌也是有趣的,此处的“趣”即意趣、情趣和理趣。意趣在其对于思想的深掘,情趣在于出其不意的呈现,理趣则是有值得推敲的玩味。作者通过回顾历史中闪现的璀璨诗篇、人物,不仅给读者展现出了一幅幅诗卷,更层层剖析了每位诗人的内心世界、不凡遭遇与精神特质,并植入自我,以历史反思当下,从中可以读到诗,读到情、理、义。
(作者:赵子欧,单位:山东艺术学院音乐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