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兴邦

    【说语话文】

    2016年，“洪荒之力”“工匠精神”这两个新词热词引人瞩目。一句是年轻奥运健儿的潇洒自况，一句是产业大国总理的殷切期许。这两句话深得国民喜爱，上至庙堂之国策宏论，下至平民的街谈巷议，俯仰皆是。

    言为心声。训诂学告诉我们，汉字构形中，言旁与心旁常可互换，所谓“在心言‘志’，发言为‘诗’”。可见，在古人心目中，“言”与“心”紧紧相连。言语之正，全看用心。

    《道德经》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说文》：“信，诚也。”老子反对的“美言”，是徒有其表，而无诚心的“巧言”，故《论语》曰：“巧言令色，鲜矣仁。”这样的“美言”“巧言”，背后必是一颗私心，力图通过满足听者的虚荣，达到利己的目的。而所谓“正言”，原本指合乎正道的话，如《道德经》中的“正言若反”。“正”，是正面、正直、严正、正确、端正，是正大光明、纯然无私之心的言语外显，所以必然是诚实的“信言”。以“诚”解“信”，意蕴丰富，诚实、重诺、率真，都在其内。

    “洪荒之力”出自深受年轻人喜爱的玄幻题材电视剧，游泳运动员傅园慧信手拈来，脱口而出。这不是“美言”“巧言”，而是“信言”。这里的“信”，是率真，是年轻人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这自况之语微微带点自嘲，透露出当代年轻人的俏皮。话语里显现出说话人尽力而为后的释然，有一种问心无愧的洒脱风采。这话在真性情中闪耀着积极进取的精神，故此得到大家的青睐。

    “工匠精神”本来指匠人对手艺精益求精、对产品精雕细琢、对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的品质。在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总理说，要“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标志着这种精神已成为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的决策层共识，上升为国家的目标理念。以此为契机，我国企业家、学术界开始反思过度追求功利实用、粗放经营、理想主义缺失等问题，并从精神领域思考、探索和实践产业升级、学术进步的超越之道。“工匠精神”摆脱了小格局的“匠气”，透出理想主义的光芒，激励人们永远追求卓越和完美。

    一言可以兴邦，兴邦者必正言。2017年的春天即将到来，让我们传承先贤古老的智慧之道，接引现代的理性精神，以正言阐释、传播道理，温暖人，激励人，将之转化为创造的伟力，去建设新的文化。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