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热饭”的幸福

    早餐还冒着热气，马乔乔一阵风卷残云就将它吞进了小肚子，抹抹嘴，准备上课。

    这是1月10日早上8点40分，甘肃省静宁县城川乡高湾小学五年级的教室里。油饼、鸡蛋、牛奶，告别了“冷水就馒头”，孩子们的一日校园生活从这份温热的早餐开始。

    2016年年末，一项关于农村营养餐的“大工程”如期而至——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全覆盖省部签字仪式在京举行，这标志着营养改善计划试点工作由重点突破进入了全面覆盖的新阶段。

    转眼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实施《关于实施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已5年有余。农村娃的营养餐吃得怎么样？旨在让孩子们“吃”出健康、“吃”出未来的营养餐，还有哪些“难言之隐”？记者展开了采访调查。

现实：“在学校吃得比家好”

    “现在孩子们的营养餐很丰富。周一土豆炖排骨、花豆煮白菜、炒花菜；周二豆浆煮白菜、洋葱炒肉、莴笋炒肉……”贵州省毕节市织金县牛场小学校长张波告诉记者，“学校以食堂吃饭的方式为学生们提供营养餐，他们每天吃到嘴里的，实打实的是4块钱。”

    记者采访发现，由于地理位置、学校条件各异，营养餐的提供方式也不尽相同。除了提供食堂正餐、由中标的配餐公司配送正餐等，还有些学校每天为孩子提供牛奶、面包、火腿肠、饼干等食品。南部边远地区农村小学校长王伟（化名）表示：“营养餐由县级主管部门统一采购、统一配备、统一运送，孩子们比以前吃得好多了。”

    云南省怒江州贡山县捧当小学教师桑磊对此表示认同。最近几年，他在学校发现一个新变化：“很多孩子放假时都不愿回家，我曾多次询问原因，他们都说：‘在学校吃得比家好。’因为回家以后，牛奶、鸡蛋和肉他们不能经常吃到，而在学校基本天天有。”

改变：体质增强、成绩提升、辍学率降低

    “过去，孩子们每餐只有一素一汤，而现在，碗里顿顿有肉，也能吃到牛奶和水果。”从教9年来，桑磊亲历了学校伙食的改善，也见证着营养餐带来的改变，“营养餐的实施大大改善了孩子们的体质。比如说，以前换季时，很多学生都会生病，但现在，数量明显减少。”

    “生病的孩子确实越来越少，这与营养餐的推行密不可分。”甘肃省静宁县城川乡高湾小学校长续文证实了桑磊的说法。

    记者发现，这种欣喜的变化正在全国各地悄然发生。据湖南省湘西州疾控部门测评，湘西州花垣县6至16岁学生平均身高比2012年同龄学生平均增高2厘米多。营养状况提升的同时，学生的成绩也有所进步。当地抽样数据显示，去年农村小学六年级语数外成绩检测，综合及格率和优秀率分别比2013年提高29.95%和41.3%。

    营养餐的效应远不止于此。四川省凉山市甘洛县里克乡乃托小学校长金烈伟，也为学生精神面貌的变化而欢欣鼓舞。“这种改变不仅体现在学生们的日常学习生活中，还进一步改善了乡村教育的整体环境。由于学校吃得更好，直接吸引了一批本打算辍学的孩子留在学校，落后地区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得到了明显提升。”

难题：模式单一、经费紧张、监管不力

    值得注意的是，成绩背后，同样还有一些问题阻碍着农村营养餐更好地推行。

    经费紧张，是掣肘农村营养餐发展的一大难题。记者调查发现，中南某县全县目前共雇用861人全职做饭，这些人的工资都由县里出，由于县财政紧张，只能从营养餐费中补。另一位乡村小学校长也表示，学校雇用做饭人员的费用要先从营养餐的经费出，不足的再从公用经费中支出。“由于可利用的资金极为有限，学校能够为配餐人员提供的工资仅为1000元左右，难以招聘到足够的配餐人员。”

    无法回避的现实是，营养餐的人均经费本就十分有限，如果还要从中截取一部分用于额外支出，必然使得营养餐的餐品质量受到影响。西南某教育局股长说：“国家规定4元钱要完全吃到学生肚子里，但实际上，水电等费用也要加到这4元里。那么，保证营养餐质量，从何谈起？”

    “监管也是一大难题。”一位在西部乡村学校工作多年的教师告诉记者，营养餐在很多中心校、乡镇学校都是承包制，缺乏有效监督，有些承包商为了自己的利益，便会降低营养餐的质量。另一西南某村小校长也说，现在的监管工作还是比较浅层次的，“比如说，上级主管部门来监管、考察，也主要是参观一下学校的食堂环境和食品质量，很少会一样一样地核查蔬菜、肉类的价格以及营养餐的账目等等。”

    （本报记者 晋浩天）（更多内容见今日本报14版刊发的调研报告《农村娃，怎样“吃”出强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