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夏王陵

握住一把青草，轻轻地将它们拔起

 

未料想，竟连根带出一个冷峻的王朝

 

猎猎西风中，雁阵里，一个远逝的声音

 

与刀光剑影为伴，重返鲜花盛开的宁夏川

 

那黄的是沙尘，那红的是火焰

 

一边是新鲜的生长，一边是古老的死亡

 

透过黄与红，循草叶之脉，我分明看见

 

每个夜晚，都有几行陌生的文字轰然倒地

 

每个清晨，都有一位以沙瀑为飞毯的高人

 

头顶纯净的灵魂，闪着银光，准时到来

 

在青岛看见蜻蜓

 

蜻蜓飞。蜻蜓静止似的飞

 

海边悬岩一动不动

 

——蜻蜓不似青鸟飞

 

蜻蜓飞。飞越咸腥滋味

 

飞越草绳悠然荡起的正午

 

蜻蜓飞。飞越寡头风景

 

——陈年往事一动不动

 

在那些闷热的日子里

 

孩子们折纸鹤、堆流沙、玩心跳

 

孩子们把大人掩藏在眼帘下

 

然后集体逃亡，向着海藻之蓝

 

在那些潮湿的日子里

 

蜻蜓像蘸水的笔，带着梦之雾飞

 

带着时断时续、若有若无的伤痛飞

 

止于悲凉和喜悦的高度

 

蜻蜓飞。蜻蜓不似青鸟飞

 

天风浩荡！蜻蜓不在昆仑之巅飞

 

只在崂山和青岛的颜色里飞

 

——往事一动不动。海边悬岩一动不动

 

卓玛，卓玛

 

卓玛，卓玛

 

小小的卓玛

 

行走在雪山的阴影下

 

卓玛，卓玛

 

用黑夜般的眼睛

 

凝望着自己的妈妈

 

妈妈的名字也叫卓玛

 

两个卓玛迎风而立

 

手捧一碗凉透了的酥油茶

 

牦牛躺过的地方

 

是两个卓玛的家

 

门口开满了藏红花

 

众僧侣在青草地上坐下

 

众僧侣捻动手中的念珠

 

仰望大鹄从理塘的天空飘过

 

——卓玛卓玛，卓玛卓玛

 

你顺手摸到的石头

 

比千年不散的佛烟还轻、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