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国乐被贴上了“老三篇”的标签。《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二泉映月》,每首作品都堪称国乐经典,但是“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在新的时代,国乐要想发展,必须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用新的观念、新的手法,让国乐的传统元素焕发新的效果。新的国乐应该让听众感到既熟悉,又新鲜。
实际上,国乐更为流行的说法是民乐,即民族音乐。作曲家姜莹,为她的作品起的名字最初也是《印象民乐》,但是感觉既不大气,又容易引起误解,会让人误以为是民间音乐,后来改成了《印象国乐》。这个改动是成功的,民族音乐随着《印象国乐》《又见国乐》等作品,再次回到了大众的视线里。
近年来,虽然国乐有一定的发展,但就新作品的数量和质量来说,还是无法和西方管弦乐作品相比。国乐的大部分新作品,其实是对民歌直接进行民族管弦乐改编。因为这些作品根本就不是新作品,带给听众的情感体验也具有很强的重复性,这样的作品难以唤起听众对国乐的热情。
另外,就创作来说,国乐作曲家在写作品的时候,也多是按西方音乐的创作思维来创作,学院派色彩比较浓。有不少作品只停留在技术层面,缺乏内涵;有些所谓的“新国乐”既不美,也没有真情实感,显得“不中不西”。
而作为国乐最重要的生产机构,很多民族乐团却面临生存窘境,建制不齐、曲目奇缺、难推新人、难觅知音等,都成为制约很多民族乐团发展的老大难问题。
《印象国乐》《又见国乐》两部民族乐剧的导演王潮歌的话一针见血,指出了当下国乐存在的痼疾:“一个时期以来,国乐越来越像工笔画,形式变化甚微,其精神更是一成不变,形式本身显示装饰价值,在我看来是问题意识薄弱的一种表现。不是看不起装饰价值,但是民乐如果只能体现装饰价值,就必然被社会边缘化。因为你永远不在民族的主流情感上,永远不在民族当下的情感上,永远不在民族的未来——那些年轻人的情感上。”
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中国传统文化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再次出现了整体性的式微。一个时期以来,凡带“国”字头、“民”字头的诸多音乐体裁,如被誉为“国剧”的京剧以及各种地方戏、曲艺、民歌、器乐等,数量锐减,严重萎缩,徒有“瑰宝”之誉,却缺乏社会关注。国乐就是在这种尴尬的境遇中艰难生存。
作为一种在中西音乐文化进入全面交融时期产生的新音乐品种,新的国乐无论是创作思维、观念,还是技法、语汇、形式,都需要寻找自身的特殊表达方式,将传统元素、现代精神、当代审美趣味融为一体,让国乐真正成为当代音乐生活的一部分。
姜莹在《印象国乐》中所创作的音乐,是作曲家对中国文化创新的一次大胆尝试,也是对国乐进行的全新诠释。多年来,时常听到作曲家抱怨“曲高和寡”,殊不知这是作曲家对大众的欣赏习惯不重视所造成的。他们往往以学术性、研究性的写作观念去创作,不能正确把握听众与作品的认知关系,使得国乐逐渐远离了观众,远离了市场,成了“孤家寡人”。
而在《印象国乐》《又见国乐》里,姜莹发挥了民族音乐旋律优美、意境深远、耳熟能详的传统优势,以现代人的审美情趣来彰显中国音乐的厚重文化历史和艺术表现力,也改变了许多年轻人对国乐的固有偏见,以为国乐就是婚丧嫁娶时的吹拉弹唱,只是一些即将放进博物馆的“老物件”。这两部民族乐剧无疑是这个时代国乐的典范,开辟了一条国乐发展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