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石骨铁硬”的魅力

    【留住乡音 记住乡愁】

    “师傅，麻烦送我到鄞州区社会科学院。”天空飘着细雨，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提着一袋子书，上了一辆出租车。

    “什么？您要去哪儿？”出租车司机是湖北人，来宁波工作已经10多年了，依旧听不懂宁波话。老人只好再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越来越多的人习惯讲普通话，宁波方言都快被人淡忘了。”坐车的老人，正是宁波方言的业余研究者邵启龙。他拿着自己编写的《鄞方言正字考注》，奔波在给人送书的路上，就是为留住宁波话送出自己的一份力。

    家住宁波江东中山社区的邵启龙已77岁高龄，他不仅是一位地道的宁波人，更是一个地道的“痴人”：他潜心研究方言20余年，阅书2000余册，论文上千篇，花费5年整理出鄞方言正字2000多个，并将鄞方言字义、字形、字音三者第一次予以统一表述，编印了一套“宁波方言教材”。目前，他所研究的部分方言内容，已经被选进宁波方言数据库。

    宁波市区过去一直为鄞县县治，原称明州，明朝时改名为宁波，故鄞县话就是宁波话。方言正字是指生僻难认的字，而那些鄞方言正字在中国古代编纂的字典、历代文献以及小说中都出现过。

    邵启龙退休前在宁波市鄞州区科学技术协会工作，平时就对宁波方言十分感兴趣。“宁波话是一门学问，很多字词都有历史文化渊源。”邵启龙说，留住乡愁也包括留住方言，而留住方言也就留住了宁波的文化根基。2011年，在妻子的鼓励下，邵启龙开始系统收集、整理、考证鄞方言正字。

    不论酷暑寒冬，邵启龙都像学生一样钻进图书馆，如痴如醉地查阅各类文献。厚厚的古籍、晦涩难懂的字、捉摸不透的读音令人望而却步，但邵启龙却手不释卷，认真甄别。久而久之，图书馆俨然成了他的家，一去就是一整天，每天踏着晨露而来，披着星光离去。他还多次去河姆渡考察老宁波人的发音及词汇，凡涉及方言“形”和“音”的都逐一记录并详细注释。

    在吴语体系中，宁波话的“硬”是出了名的。有一句俗语叫“宁可与苏州人吵相骂，勿可与宁波人讲闲话”，意思是说宁波话“石骨铁硬”，说话也像吵架。对此，宁波大学教授、宁波方言学专家周志锋在《周志锋解说宁波话》一书中介绍，宁波话之所以“石骨铁硬”是因为它完好地保留了古代“入声字”的特点，许多“复韵母”也变成了“单韵母”。以致宁波话读音欲发即收，听起来又硬又干脆。但是随着时代的前进，宁波话在语音上越来越简化。若要现在的宁波年轻人用“石骨铁硬”的地道宁波话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已有一定的困难。

    为了原汁原味地保留住宁波话的音韵律调，邵启龙参考了国际音标、广东话、福建话等多种发音方案，编写了宁波方言字音的汉语拼音对照表，帮助人们学习宁波话如何发音。除此之外，这位七旬老人还利用电脑自编简易程序，通过汉字拆分、组合再造，把这些生僻字编进输入法里，有时编一个生僻字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与此同时，邵启龙利用多种方式教人们学习宁波方言，发帖子、写博客、开讲座……

    今年，宁波海曙区被列为“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浙江省的调查点之一，宁波城区方言将通过纸笔记录、录音、摄像等方式被记录下来，成立一个数据库，再进行整理、开发和展示。宁波电视台也开设了多档方言类节目。而邵启龙也步履不止，在结束方言正字的整理后，他又对宁波话的语法体系产生了兴趣，正在着手下一步的研究。（本报记者 曾 毅 本报通讯员 干杉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