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乡音 记住乡愁】
狗蚁搬家褿出动,挨挨阵阵无闲工。半路拄着大蜈蚣,狗蚁汰讨甘愿放?逐个和齐斗相共,拼死拼活扛蜈蚣。
用普通话意译:蚂蚁搬家出洞口,一排长阵不见头。半路碰上大蜈蚣,天赐良机不可丢。团结一心齐战斗,不获全胜不罢休。
这是一首在闽南盛行的有趣童谣,已经有不少幼儿园、小学的孩子能够开口就来。这样的场景在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更早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就在十年前,厦大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全国汉语方言学会理事、厦门市语言学会名誉会长周长楫对当地一所学校的50名高一学生进行100个常用词汇测试,结果没有一个全答对,不到一半学生能答对50个。
闽南话与其他地方方言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闽南话的“粉丝”已经“老龄化”,后继乏力。而让闽南方言研究专家发愁的是,《语言法》里没有地方方言的一席之地,没有可以倚仗的法律,闽南话的传承与保护迈不开步伐。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2006年文化部决定设立闽南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这是中国第一个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闽南话如久旱逢甘霖,适用于幼儿园、小学、中学的《闽南方言与文化》的系列乡土教材陆续完成,进入首批31所试点校。
这次,厦门是将闽南话和闽南文化一起“送”进课堂。除了课堂上规规矩矩地学习闽南话的发音外,厦门更多的是借助闽南文化来让闽南话“活”起来。
《放飞童心——闽南童谣与童玩》《掌上演绎的神奇——布袋木偶》《小剪刀,大世界——剪纸》《“绣眼”里的故事——珠绣》《泥巴“和”出的快乐——陶艺》《茶香四溢——茶文化》,这是厦门何厝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学生必修的“非遗”校本课程。正是在这个“土壤”里,闽南话被赋予了生命力,被演绎得活灵活现,更是深得孩子的喜爱。
传承和保护方言,最重要的是修复语言文化环境。学校现在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传承与保护闽南方言,还在于已经失去了家庭用闽南话进行日常沟通与交流的环境,靠以前的口口相传会令闽南方言面临消亡的危机。
有过这样一个笑话。一个小孩在母亲面前兴致勃勃地念起闽南童谣,结果听得一头雾水的母亲要求孩子用普通话翻译。作为厦门人,母亲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孩子的不满,孩子还以不吃饭为“要挟”让母亲硬是背下童谣。
就这样,学校只能把闽南话的传承与保护一肩扛。海沧区还要求辖区内的学校把每月第一周的周二定为各校园的“闽南方言日”,组织孩子们参与闽南童玩、闽南童谣、闽南美食等主题各异、丰富多彩的闽南方言与文化活动。
遍地尽说闽南话的娃,这个愿望已经不远了。去年年底,厦门市政府出台了中国第一部文化生态保护方面的政府性规章——《厦门市闽南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办法》,为闽南话“撑腰”。厦门将在幼儿园、小学、初中全面铺开闽南方言与文化进校园活动。
此外,闽南话说得好还能拿等级证书。最近,《闽南话水平测试大纲》在厦门首次发布。下半年,厦门将开展闽南话水平等级考试,考试形式类似普通话考级,分为三级六等。
一个地方方言何以有这样的魅力?主编《闽南方言大词典》的周长楫说,闽南话是一个超地区界、跨省界,甚至越过国界的世界性汉语方言。全世界说闽南话的大概有7000万人。20世纪80年代上海《文汇报》曾刊登一则消息说:由“旅行者二号”宇宙飞船携带的那张可保持10亿年之久的镀金唱片上,还汇集着60种经过挑选的地球上各民族语言最富代表性的问候语,其中就有闽南话——你好!
到现在,闽南话依然被视为“古汉语的活化石”。当得知厦门理工学院开设闽南话专业时,学生方璇立刻就报了名。“通过学习我越来越觉得闽南话是一门很有韵味、值得被传承而且需要被传承的语言。”方璇表示,年轻人需要重新认识方言,寻找到方言存在的价值,激发出想传承与保护方言的使命感、责任感。(本报记者 马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