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海同志的这本新书,讲述了大地与革命,青年与斗争,创造历史与改天换地,“我要读书”和“翻身道情”。深刻动人地叙述了中国民族历史上空前的民族英雄——毛泽东,讲述了他为受苦人洒下的滚滚热泪,他对于压迫、不义和腐败的强烈义愤,他对于江山和人民的诗人的多情,他失去的每一个亲人,他写下的每一行文字,他的笑容与浩叹,他的悲怆与激越,他的伟大思想与风范,与每一个站起来的中国人血肉相连。
这本下了很大功夫的学术著作,首先引起我们认真思考的问题,就是学术与政治的关系。
在西方,最早系统地思考“什么是政治”这个问题的,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政治学》。亚里士多德说:政治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在当时,这个“联合体”就是他所说的“城邦”),他说:政治所追求的不仅是“生活”,而是“优良的生活”,政治所要面对和思考的,是一个共同体的命运和发展规律。
我还记得,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过:献身于政治,就是献身于公共事业,而那些为大家而献身的人,就是灵魂里有黄金的人,因此,他们不需要现实世界里的金银。
这些论断无疑对马克思产生过重要的启发,而中国现代政治的新世界,就是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而诞生并确立起来的。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的志士仁人的伟大贡献,正在于以前赴后继的牺牲,创造了一个中国历史上所未有、人类历史上所罕见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新世界。
这就是中国革命的伟大遗产,现在,这份遗产交到了我们的手上。
此时此刻,我想起的是:在马克思诞生整整100年的时候,毛泽东来到北大图书馆,在李大钊同志的引领下,他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就是在北大丰厚的学术思想沃土中生长出来的。
正是北大的历史,正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一大批先驱者的经历告诉我们:在我们这里,学术与政治,从来就不是割裂的。
因为我们所谓学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追求真理。而我们共产党人的政治,就是为了真理而斗争。
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标准,学科存在着不同的规范,诸如审美的、伦理的、经济的等等——这些标准、这些规范当然都必须承认且得到尊重,但是,我们却不赞成以上述各种各样的标准取代,乃至取消政治标准。
“泛政治化”固然是不对的,而“去政治化”更是完全错误的,因为那就是生活与学术的歧途。而这一点,正是毛泽东同志反复告诉我们的,也是被北京大学的历史所证明了的。
实际上,马克思与毛泽东都深刻地预见并思考过这样的问题:随着资产阶级市民社会的兴起,随着资产阶级政治的堕落,现代世界普遍流行着“政治厌倦症”乃至“政治恐惧症”,而且还存在着马克思所说的那种“经济代替政治的流行语”。对此,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这样指出:
目前“资本和地产的自然规律的自发作用”只有经过新条件的漫长发展过程才能被“自由的联合的劳动的社会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所代替,正如过去“奴隶制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和“农奴制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之被代替一样,但是,工人阶级也知道,通过公社的政治组织形式,可以立即向前大步迈进,他们知道,为了他们自己和为了人类开始这一运动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正如真理不可能被终结一样,政治也不可能被终结,不可能被其他的领域所取代、所决定。
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与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形而上学的区别在于:我们并不认为真理已经被穷尽、被终结,我们并不认为在知识和认识领域里,世界已经一片光明。我们只是认为:我们能够学会我们过去不会的东西。比如在过去,农村是我们不熟悉的,战争是我们不了解的,长征是前所未有的,怎样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怎样建设新中国——这一切都是我们不熟悉的,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害怕过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毛泽东同志在他的青年时代说过,“惊奇者,人类之生涯也”,勇敢地面对我们不熟悉的东西,满怀豪情建设一个新世界,这就是《实践论》告诉我们的真理,当着我们面对建设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大学的任务的时候,我们应该重温这个真理。
我们生活在中国这块土地上。21世纪的世界不太平。必须承认,我们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因此,我们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丝毫也不奇怪,这些矛盾、这些声音有国际的、国内的,有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也有新出现的,有的是突发的,有的则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矛盾彼此交织、互相制约,但却以更为集中、更为强烈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而勇敢面对它们,全面分析它们,在矛盾中寻求突破,任何伟大的事业,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正义的事业,是世界上任何力量也摧不垮的。这就是《矛盾论》告诉我们的真理,我们今天应该重温这个真理。
毛泽东同志毕生倡导学习和“改造我们的学习”,正如党中央和习总书记所指出的那样,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我们今天正面临着学习和“改造我们的学习”的严重任务。
最近,我们认真学习了习近平总书记推荐的毛泽东同志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重要讲话《党委工作的方法》,我们也倡议北京大学师生老老实实地阅读毛泽东同志的一系列著作,以学习这位伟大的北大前人留给我们的法宝与精神财富。我们认为:珍视我们前人的奋斗,尊重我们自己的历史,这绝不是说说而已,而继承北京大学的光荣传统,这更不应该是一句空话。
毛泽东为他的人民所热爱着,亦如他被敌人所反对着一样——尽管他一生未必有一个私敌。
希望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没有敌人,那是空想,正如希望真正的学术没有论敌,那不过是一种天真。
但是,热爱与景仰毛泽东,并不等于读懂了毛泽东。毛泽东一生博览群书,手不释卷,他不仅是马克思的优秀读者,也是无数人类经典的热切读者。阅读毛泽东,是阅读人类经典的桥梁,而只有充分地吸收人类思想与知识的精华,才能不断读懂毛泽东。
努力读懂毛泽东,正是毓海同志这本书的价值所在。
毛泽东同志离开我们整整40年了,此时此刻,北大的教师以这样的方式来纪念我们伟大的校友,这种方式是我赞成的,也是我期盼的。
因此,我高兴地写下这些话,以祝贺这本书的出版。
(朱善璐,本文作者系北京大学党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