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俺过来看看你。”春节前夕,83岁的老人陶洪章不顾家人劝阻,执意来到辽宁省凤城市大梨树村原党委书记毛丰美坟前。毛丰美走了一年多了,安息之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但是逢年过节,到他坟前祭奠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毛丰美虽然走了,但是他给乡亲们留下一个人均收入超过两万元的国家4A级的“美丽家园”,也给全国人民留下了一笔丰厚的精神财产。
“我是党员,是党员就有这份责任”
1980年,组织安排毛丰美担任大梨树生产大队大队长时,他是在全省受过表彰的兽医,家里是全村凤毛麟角的“万元户”。
妻子不同意他揽这份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可他说:“我是党员,是党员就有这份责任。”上任当天,他拍着桌子向村民许诺:“一定让全村人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好日子。”
可是,大梨树村“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靠着人均一亩来地,咋样才能过上好日子?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一个干。听说倒腾粮食挣钱,他想尝试。
“倒腾粮食是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不是投机倒把?”有人提出异议,毛丰美异常坚定:“国家政策鼓励农民致富,如果有问题,责任我来负!”
村干部们被毛丰美的担当精神所感动,东挪西借凑了4万块钱。就这样,五车皮小米、两车皮土豆运回来了,过后一算,净赚1万多元。
走南闯北,毛丰美发现火车站周边客流量大、钱好赚,就提议在火车站附近租几间民房开旅店。1983年,新凤旅店开业,当年就为村集体赚了两万多元。
几年下来,村里就有了20多万元的积蓄。这时,毛丰美又提出要到城里建大宾馆。动迁、施工、招商……终于,在凤城火车站最繁华地段,矗立起了第一家高档宾馆。之后,大梨树村又建起了凤城最大的封闭市场——凤泽市场,最大的农贸市场——龙泽市场,办起了多家村办企业。
近几年来,大梨树人又把自己的生产生活方式包装成旅游资源,陆续建起了农业高科技示范园、满族风情园和知青点,打造出了花果山、药王谷、影视城等核心景区,把大梨树村建成集赏花摘果、养生休闲、知青文化、影视拍摄为一体的国家4A级旅游景区,年接待游客20多万人次。
“如果我给自己家办事,那百姓怎么想”
这些年来,通过一点一滴的积累和滚动式发展,大梨树村的经济实力不断壮大,到2014年,村集体资产已达4亿多元,每年村集体收入超过2000万元。村里先后投入1.5亿元建成村民新区、标准化村文体宫、村史馆,集中供水、供热,65岁以上老人有补贴、考上大学的学生有奖励。村上不管有什么大事小情,只要村干部一招呼,群众一呼百应。
辽宁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彭益民向记者介绍说,老百姓信他、服他、愿意跟他干,是因为毛丰美始终把群众装在心上,事事想着群众。
当大队长那一天,他就宣布:“我们当村干部的有腿有胳膊,不需要让村里人养活。”这么多年来,大梨树有个规矩,禁止大操大办。他给村民算了一笔账:“大家互相赶礼,赶来赶去,谁剩的多?当然是村干部剩下的多。这不行!”
大女儿结婚,他和妻子谁也没张罗,偷偷把女儿送到婆家,弄得婆家人直嘀咕,这村干部当的,是不是人缘不好啊?儿子结婚,儿媳是独生女,娘家想好好办一办,他多次劝说,最后他们选择了旅行结婚。
龙凤宾馆开业,需要个厨师,村里决定派人到丹东学习烹饪技术。弟弟毛丰义当时没有工作,又有厨艺基础,宾馆经理也看好了他,但毛丰美却把名额让给了别人;妹妹住在外地,日子过得紧巴,跟哥商量,想回大梨树,毛丰美不同意,最后妹妹是哭着走的。
“如果我给自己家办事,那百姓怎么想?”毛丰美说:“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件也不办!”
“不干,半点马克思主义都没有”
“毛丰美三次放弃提拔的机会,心甘情愿和群众一起吃苦、一起干。”彭益民对记者介绍,1986年,毛丰美的工作能力被上级领导认可,想让他当县畜牧局副局长,他不忍心把刚刚看到致富希望的乡亲们撂下,谢绝了领导好意;1988年,县里有意提拔他当乡长,他再次婉言拒绝;当上全国人大代表后,组织部门有意破格提拔他当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他思忖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生在大梨树,根在大梨树,离开了大梨树我还有什么价值?”他说。
就在几年前,市里为了表彰他对村民作出的贡献,有意给他一个公务员编制,毛丰美又拒绝了:“班子开会的时候我总说,要好大家一块儿好,我要是搞特殊,谁还和我一条心?”
一个人的价值未必非通过官位的大小来体现,它更多地体现在他为社会贡献了什么。
站在毛丰美墓前,村民车世利不停地念叨:“毛书记,您要是离开大梨树,去县城当干部,或许就不会这么累,就不会走这么早!”车世利的假设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没有毛丰美三十多年的坚持,就不会有今天这样欣欣向荣的大梨树村,而这,就是毛丰美的价值。
2014年9月26日凌晨3时55分,毛丰美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走完了65岁的华彩人生。但是他和村民共同立起的9.9米高的“干”字至今仍然矗立在大梨树村万亩果园的最高峰,矗立在全国人民的心中。“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干出来的,不干,半点马克思主义都没有”,广场靠近山麓的高处矗立的这句名言,无声地诠释着一个最朴素的真理。(本报记者 毕玉才 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