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斯卡利亚因心脏病突发在得克萨斯州的一家牧场去世。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引发美国政坛、媒体乃至整个社会的极大关注。由于正值2016年总统大选,斯卡利亚的去世对美国社会的影响尤为深刻。
美国最高法院是最高级别的联邦法院,也是唯一由宪法规定的联邦法院。联邦最高法院依据《美利坚合众国宪法》于1790年成立,设于首都华盛顿。根据1869年国会法令规定,最高法院由1名首席法官及另外8名法官组成。在征得联邦参议院同意后,美国总统有权任命最高法院法官。只要忠于职守,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可终身任职,非经国会弹劾不得被免职。
由于超然于联邦法律和各州法律之上,美国最高法院及其大法官对美国社会的影响不亚于总统和国会。历史上,围绕2000年的总统大选结果,曾有著名的“布什诉戈尔案”。对于最高法院在该案中所发挥的“一锤定音”作用,国际社会记忆犹新。在那场历时36天的“世纪司法大战”中,美国共和、民主两党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当年12月12日,联邦最高法院以5票对4票的表决结果,推翻了佛罗里达州最高法院有关总统大选“继续人工计票的决定”,从而在事实上判定了共和党候选人小布什当选美国总统。据说,最高法院时任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曾托人捎话称:“戈尔先生,只能委屈您了,因为我不能让美国陷入第二次内战。”
如果说16年前的“布什诉戈尔案”已经年代久远的话,那么最近的《清洁电力计划》案则可谓新鲜。今年2月9日,最高法院以5∶4的表决结果批准美国27个州要求暂缓执行《清洁电力计划》的请求,这使得奥巴马应对气候变化的计划遭到沉重打击。按照《清洁电力计划》的规定,美国发电厂到2030年需要(在2005年的基础上)将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削减32%。去年年底,奥巴马曾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巴黎气变峰会,他手持具有浓重个人政治遗产性质的《清洁电力计划》而出尽了风头。现如今,最高法院的一纸“暂缓执行令”,很可能让奥巴马成为美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忽悠”全世界的笑柄。
按理说,根据宪法、法律的程序填补最高法院法官的空缺应该并不复杂。按照程序,总统负责提名法官人选,然后经由联邦参议院听证、投票就可决定是否通过总统的提名人选。不过,由于最高法院法官的比例构成有着极端特殊的重要性,所以补位这件事放在总统“大选年”的背景下,说易行难。
作为保守派重要人物的斯卡利亚去世后,最高法院中的力量对比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目前,美最高法院法官是4名保守派、4名自由派。由于保守派法官安·肯尼迪有时会在同性恋权利、死刑问题等重大议题上倾向自由派,因此当前最高法院在向有利于自由派的方向倾斜。如果斯卡利亚的接替人选在奥巴马任内被任命,则很可能是一位自由派,或者他至少是一位接近自由派价值观的“中间派”。为了避免出现这一局面,共和党人控制的联邦参议院正考虑依据宪法对奥巴马的任命案进行阻击。
事实上,在2016年总统大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两党围绕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上的博弈也已经开始。奥巴马14日表示,将“适时”提名继任者。他说:“这不仅是我的宪法职责,而且事关美国民主,其意义远远超过党派之争。”一位国会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民主党资深议员随即表示,现在还只是2月,距离下届总统上任还有将近1年时间,由现任总统来推举最高法院的第9名法官,并使美国的民主程序顺利进行,显得相当必要。而在共和党方面,联邦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13日表示,鉴于美国正处于总统大选期间,应当由下一任,即新任总统来决定由谁来接替斯卡利亚。角逐共和党总统大选候选人提名的特朗普、克鲁兹等人也表示,麦康奈尔等人可以阻止任命,其策略就是拖延、拖延、再拖延。
此间舆论认为,奥巴马找到一个如斯卡利亚个性鲜明、文笔一流、言辞犀利、逻辑缜密的最高法院法官继任人员虽不难,但他在理念上应是倾向自由派的。如果奥巴马在该问题上“斗赢”共和党控制的联邦参议院,美国社会很可能在堕胎、死刑、控枪、企业权力、环境监管等意见分化的众多问题上出现颠覆性改变。
首当其冲的是,最高法院要解决有可能影响2016年总统大选最后结果的“移民问题”。根据原计划,最高法院将于今年4月就此案进行辩论,6月底之前作出裁决。如果裁决结果有利于新政实施,将可以让500万非法移民留在美国合法工作,而不会遭到遣返。本来,对于奥巴马2014年11月宣布了通过行政命令推进移民改革的“特赦令”,联邦参议员、角逐2016年共和党总统大选候选人提名的卢比奥等人曾自信地认为,最高法院将毫无悬念地判其违宪。如今,随着保守派的斯卡利亚离世,共和党人即便不是百分之百地会输,但在最高法院保守派、自由派法官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想要判决奥巴马的这一政令“失效”难度增加了。
(本报华盛顿2月15日电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韩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