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虎之幸

    世界上的虎分为8个亚种，产于中国的华南虎是现存虎的亚种中数量最少的一种，野生华南虎已基本绝迹。我的家乡，两广交界处的云开大山，20世纪50年代初仍可看到虎的踪影，听到虎的啸声。就像《水浒》中所称谓的那样，我家乡的人们也将虎称之“大虫”。后来“大炼钢铁”，山上的林木被砍尽烧光，“大虫”无处藏身，逐渐消失。东北虎的境遇要比华南虎好得多。据我国林业专家调查，野生东北虎全世界现存约500只，仅分布于俄罗斯远东地区和中国的吉林、黑龙江两省的局部地区。在中国，野生东北虎仅有20多只。

    前两年，我有幸到珲春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考察，采访到了不少关于东北虎的活动情况，比如村民在自家院门外发现东北虎，以及东北虎屡次袭击牲畜。后来，架设于保护区的摄像头也多次拍摄到东北虎活动的影像。有一段视频让人印象深刻：一只硕大的东北虎匆匆走过，其身后跟着一只幼虎。幼虎走到镜头前，停下脚步，抬了抬头，翘了翘尾巴，好像故意作了一个摆拍姿势。这张珍贵的东北虎“母女”出行图，再次证实中国境内仍有野生东北虎生息繁衍。

    从东北回来后，我又看到有关东北虎的报道，曲折生动，令人难以忘怀：

    2014年5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在阿穆尔州自然保护区将三只东北虎“鲍里亚”“伊洛娜”“库贾”放归山林。后来，“库贾”身上的跟踪器显示，它可能因为寻找食物而游过黑龙江进入了中国境内。俄方很担心“库贾”的安全，因为中国人口密度大，它可能因为威胁到家畜而被人伤害。“我们只能寄望于‘库贾’改变主意，趁着河水还没结冰，尽快游回俄罗斯。”然而，保护区的远红外线照相机显示，“库贾”在小兴安岭林区游荡了两圈，发现这里村屯稀少，环境安静，森林生态良好，野猪、野兔、狍子、梅花鹿等野生动物充足，捕食方便，于是选择在这片500平方公里左右的区域“定居”。“库贾”在俄罗斯曾接受一年多的野化训练，进入中国后，只捕食野生动物，从不袭击人畜。据说中俄边境俄罗斯一侧东北虎种群已经饱和，而我国大小兴安岭、完达山山脉的森林生态已逐渐恢复，尤其适宜东北虎生存。过些日子，说不定“库贾”会重返俄罗斯，带领更多的“虎丁”移居中国。或者说，东北虎们自由往返于中俄边境密林，会逐渐成为一种常态。“库贾”的到来，为中国东北虎的野化训练提供了范例，对于中国东北虎的种群恢复，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由此看来，东北虎确实比华南虎幸运，其栖息地幅员辽阔，森林茂密，地广人稀，人工繁育的数量也较多，野化训练较好。将来，野生东北虎的种群定会逐渐壮大，广袤的白山黑水，定会散布它们的雄健身影。

    那是东北虎的大幸，也是人类的大幸。

    （作者为广西民族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