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对老去的一代人

    最近，电影《老炮儿》引发了不小的关注。片中以“六爷”为代表的老一代人，固守原有的生活方式与道德准则，与以儿子为代表的年轻人之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从为人处世、行为习惯乃至打架的方式，两代人都处处龃龉、方枘圆凿。这倒是让笔者有颇多感触。

    电影终归是电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斗殴、飙车甚至是牵涉进贪腐大案等戏剧化桥段并不常见。但是老一代人和新一代人之间的摩擦，“老规矩”与“新想法”之间的激烈碰撞，在社会的各个层面，倒是时不时地发生。

    如今提起正在老去的一代人，我们脑海中浮现的是什么呢？碰瓷讹人的老人、跳广场舞的大妈、唠叨的长辈、替子女相亲的父母，等等。在年轻人的视野中，或许长辈们的世界，有不少都是可供调侃、取笑、不屑的，代与代之间的冲突，似乎天然地应当存在。

    正如有人评价电影《老炮儿》里的“六爷们”是被时代抛弃的一群人，笔者以为，对于老去的一代人来说，最可悲的不是被时代抛弃，而是被年轻的子女一代抛弃。

    年轻人常爱说自己“需要倾听”“渴望被理解”，其实老人何尝不是这样？老一辈的“规矩”，也未必就不可取。就好比年关将至，团圆的日子即将到来，逼婚的父母与单身的子女，免不了会“贡献”几条社会新闻。对于子女们来说，个体的自由或许更重要；但对于长辈来说，家庭才是弥足珍贵的。恐怕谁都不能说哪一种价值观就必然更正确。如果社会去鼓噪这种价值观的冲突，去激化代际的对立，去冷落、嬉笑老辈们的世界，恐怕并不是真诚、有温度的态度。

    平心而论，在变革中的社会，老辈人总显得那么跟不上主流。但如何对待那些与社会主流并不太合拍的群体，才恰好是衡量文明的尺度所在。现在的年轻人也终将老去，也会和新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产生冲突，如果彼此之间没有学会和解，不会消弭代际摩擦时产生的噪音，当我们老去，又将如何面对年轻人？

    电影《老炮儿》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当“六爷”掌握了某高官的贪腐证据，虽然他看似遵守自己的“规矩”，与人约定不报警，但还是写了一封举报信到中纪委，并委托一个年轻人寄出去。这个设计很值得玩味，即便老辈与晚辈有着种种思维观念的摩擦、文化认同的抵触，但是在更重要的“义理”、大是大非方面，其实是共通的。社会良知，相比那些具体的行为细节，才是更大的“规矩”。这足以启发我们，尽管有着思维习惯的不同，但对于老一代人的温情，对于不同认知的尊重，对于道德、正义、平等的坚守，这些足以成为彼此相互倾听、理解的价值基础。

    老去的一代人其实是一面镜子，我们如何面对他们，就照出了我们自己究竟是宽容还是狭隘，是温情还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