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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5年12月09日 星期三

    一颗子弹与红色经典《沙家浜》

    作者:高建国 《光明日报》( 2015年12月09日 11版)
    刘飞,当年阳澄湖职务最高的伤病员,1955年荣膺中将军衔
    1947年1月鲁南战役时,陈荣兰在华野1纵2师5团阵地前沿宣传鼓动。
    《沙家浜》剧照
    1939年2月,周恩来偕叶挺从青弋江乘竹筏到皖南新四军军部。

        共和国65岁华诞假日,笔者从上海赶往苏州,去寻找一颗子弹。

     

        北寺塔、虎丘、寒山寺……在寸土寸金的苏州高新工业园区三香路,步入苏州革命博物馆这所省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笔者终于见到期待已久的镇馆之宝——那件凝结着特殊历史而又令人憎爱交加的文物——铁质弹头被岁月的“利齿”咬噬得凹凸不平,似在诉说着它与寄居主人的爱恨情仇;深褐色的斑斑锈迹宛如凝结的陈年旧血,使人油然想起它蛰伏抗日英雄血肉之躯的年深日久。

     

        这不是一颗普通的子弹。1939年9月21日,这粒长2.8厘米、底部直径0.7厘米的弹丸,从“忠义救国军”一挺机枪中射出,嵌入一位16年后荣膺共和国中将军衔的新四军部队指挥员刘飞胸中,直至将军1984年谢世方得取出,伴随和见证了将军从战争到和平45年的军旅生涯。谁能想到,就是这颗子弹,引发了红色经典《芦荡火种》和《沙家浜》的创作。

     

        深远经略

     

        ——毛泽东新阶段战略思想引发铁流东进

     

        1938年秋,面临亡国灭种危险的中国,又一次走到历史的十字路口。10月8日太原失守后,华北地区正面战场作战基本结束。10月21日和25日,华南枢纽广州和华中重镇武汉相继沦陷。与此同时,战略进攻已达顶点的日军随着战线延长和兵员伤亡渐趋颓势。中国抗日战争形成相互配合的两个战场:即主要由国民党军队担负的正面战场和主要由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担负的敌后战场。

     

        11月3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发表臭名昭著的第二次“近卫声明”,变“日本不以中国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方针,为在正面战场停止战略性进攻,将主要兵力用于打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变对国民党政府以军事进攻为主、政治诱降为辅,为政治诱降为主、军事打击为辅,企图诱使国民党政府妥协投降。

     

        1938年5月,毛泽东洞察国际国内时局,总结全面抗战10个月经验教训,写出《论持久战》和《抗日战争的战略问题》两篇论著,提出持久抗战将经过战略防御、战略相持和战略反攻三个阶段的科学论断。9月29日,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在延安召开,毛泽东代表中央政治局作《论新阶段》的政治报告,精辟阐述了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游击战争的新形势新特点新任务,作出了党的工作重点是在战区和敌后农村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的重大战略决策。

     

        1939年2月,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共南方局书记周恩来,受中央委派亲赴皖南新四军军部,用20天时间传达贯彻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弥合叶挺、项英之间的裂痕,与新四军将领广泛深入交谈,共同商定向南巩固、向东作战、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还四次在新四军军部作报告和发表演说,进一步统一大家思想。根据六中全会精神和周恩来指示,新四军1支队司令员陈毅,在仅有两个团兵力的情况下,排除干扰,毅然派叶飞率老6团以“江南抗日义勇军”(以下简称“江抗”)的名义,从茅山根据地挺进苏南东路即苏常太和澄锡虞地区,在抗日战争和中国革命史上奏响具有深远意义的东进序曲。

     

        芦荡传奇

     

        ——浦江良医与伤病员共蓄革命火种

     

        叶飞和他的战友“江抗”副总指挥吴焜、何克希,参谋长乔信明,政治部主任刘飞,于1939年5月率以老6团为骨干的“江抗”挺进苏南敌后,先后打了黄土塘遭遇战、夜袭浒墅关车站和火烧虹桥机场等漂亮仗,使沉默的上海近郊成为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海市民和青年学生纷纷加入“江抗”,部队在连战皆捷中收编大量游杂武装,抗日锐师由出征时的700人猛增到5000人。

     

        1939年9月21日和24日,“江抗”主力与“忠义救国军”激战江阴,“江抗”政治部主任刘飞被一颗子弹击中,身负重伤,副总指挥吴焜英勇牺牲。叶飞挥泪指挥部队同“忠义救国军”决一死战,陈毅相忍为国星夜兼程赶赴江阴前线弭兵,“江抗”在西石桥整编与新四军挺进纵队合并,仍以挺进纵队名义开赴江北开辟苏中抗日根据地。

     

        这年10月初的一天晚上,在常熟雾霭笼罩的阳澄湖畔,50多名伤病员和医护人员悄悄进入“江抗”阳澄湖后方医院,其中有刘飞、夏光等10多个红军骨干,还有从浦江两岸共赴国难的张贤等医护人员。湖上缺医少药,医护人员就蒸煮白布围挂成手术室,将竹筷和棉花高温消毒后代替镊子和脱脂棉,水放盐烧开冷却后作消毒液。

     

        刘飞入院后住在“水上流动病房”小船上,护理员天天用盐水给他冲洗伤口,未发生恶性炎症。稍能走动后,刘飞就召集伤病员和医护人员讲形势,教育大家坚持斗争,当好革命火种,迎接新的革命高潮到来。中共常熟县委书记李建模、任天石,通过设在董家浜西南梅村的秘密交通站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和侄子胡小龙,积极接应救护伤病员,为他们传递情报和上级指示,常熟县委发动湖区群众并利用上海地下党构筑的秘密交通线,为伤病员提供食物和药品。在刘飞带领下,进出后方医院的上百名伤病员,战胜日伪袭扰、伤痛折磨、给养不足等困难,确保以阳澄湖为中心的东路抗日根据地红旗不倒。根据陈毅指示,1939年11月8日,以阳澄湖后方医院痊愈伤病员为基础,新“江抗”在东塘墅一所破庙里诞生。陈毅安排刘飞到上海医治枪伤,刘飞推荐夏光任新“江抗”司令员。1940年4月,新“江抗”已有400人规模,谭震林受命主持东路地区党政军全面工作,芦荡火种迅速呈燎原之势,新“江抗”数月之内发展到5000多人,皖南事变后奉命改编为新四军6师18旅。

     

        织梦窑湾

     

        ——刘飞淮海大战萌发再现芦荡斗争设想

     

        1948年11月8日,华东野战军一纵副司令员刘飞率部在苏北首战窑湾,参加淮海战役第一阶段作战——围歼黄百韬兵团第63军。

     

        窑湾城三面环水,东濒骆马湖,西傍京杭大运河,北临老沂河,是京杭大运河畔的一处水运要津。根据窑湾地形特点和敌人仓促布防、立足未稳、士气低落等情况,刘飞当机立断,决心不予敌以喘息机会,采取急促勇猛的战斗行动发起攻击,打敌措手不及。纵队在行进间即令所辖3个师从东、北、东南三面包围压缩敌人于窑湾,背水一战,首先肃清外围,尔后,纵队对各师不再调整部署即转入总攻,务于12日前全歼窑湾之敌。11日下午4时30分,总攻开始,一纵仅用6小时即歼敌两个师5个团共13772人,生俘7000人。次日晨,第63军军长陈章企图渡运河逃跑被击毙。

     

        窑湾战斗创造了在攻坚作战中以一个纵队歼敌一个军的范例,受到华东野战军首长通令嘉奖。新华社随军记者崔左夫赶到一纵采访,请刘飞谈谈窑湾大捷的制胜妙诀。但刘飞却讲了部队进入山东后自己指挥作战伤亡过大的教训,随后带他去看部队,恰遇打扫战场归来的59师175团2营官兵。刘飞指着征尘未洗的官兵对崔左夫说,这个部队最早的一批战斗骨干是“江抗”留在东路的伤病员,他们坚守阳澄湖芦苇荡的斗争经历很有意思,胜利后你一定要写写这支部队。

     

        1957年夏秋时节,崔左夫赴苏南采访两个多月,获得后方医院伤病员坚持阳澄湖斗争的大量生动鲜活材料。虞山脚下、阳澄湖畔,芦花悄吟、桨声细说,那么多动人心弦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往事纷至沓来,一一在眼前呈现,又齐集他的心怀。菊茂蟹肥时节,崔左夫收获苏南之行的宝贵成果——纪实文学《血染着的姓名》。作品虽仅有7000字,但生动传神地展现了抗日战争相持阶段,苏南水网密布地带敌我犬牙交错斗争的瑰丽画卷。崔左夫哪里会想到,这篇充满江南水乡特有风土人情和历史气息、交错描绘武装斗争与地下斗争、浸透军民鱼水情的未定稿,后来成为艺术家打造红色经典的滥觞。

     

        再现峥嵘

     

        ——上海人民沪剧团创演《芦荡火种》

     

        就在崔左夫践行战地之约从苏南满载而归之际,上海人民沪剧团编剧文牧被电影《铁道游击队》吸引,正渴望创作一部抗战传奇剧。

     

        抗战期间文牧在上海郊县村镇跑码头演戏,熟悉上海远、近郊的风土人情、民间习俗和日寇、汉奸等各色人物,但对我军官兵却不甚了解。他邀1944年参加新四军、抗美援朝后从第20军文工团团长任上转业回上海的沪剧团党总支书记、副团长陈荣兰一起创作,陈荣兰欣然应允,并于1958年9月赶赴南京军区,获得老战友崔左夫的《血染着的姓名》。新奇而别具特色的36个伤病员湖上斗争的故事,一下子唤起文牧当年的抗战记忆。他以剧作家特有的眼力和敏感迅速锁定这个题材。陈荣兰带文牧去拜访自己的老军长、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刘飞的爱人朱一,经她协调赴杭州59师175团,了解团史并看了战士演出的反映新四军伤病员坚持阳澄湖斗争的小话剧《芦苇塘》。陈荣兰返沪后组织主创人员构思了“茶坊智斗”这出重头戏,以此为重心展开矛盾冲突,使戏的故事梗概和框架基本定型,写出《碧水红旗》。陈荣兰将剧本送正在住院治病的刘飞征求意见,刘飞听朱一念完剧本,提出要进一步贴近生活,并拿出自己1957年写的反映阳澄湖斗争的8万字回忆录《火种》供他们参考。文牧、陈荣兰据此重新调整剧本并更名为《芦荡火种》。

     

        剧本写的春来茶馆男老板,以当年常熟县委秘密交通站负责人、董家浜西南梅村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为原型。陈荣兰提议说,沪剧以旦角戏为主,戏里男角多,不利于发挥剧种特色,影响戏的观赏性,建议把茶馆老板改为老板娘,得到文牧赞同。剧中设置阿庆嫂这一人物,原剧中茶馆男老板的侄子胡小龙变为沙七龙,并为其新添妈妈沙老太。戏剧主要情节由新四军伤病员隐蔽芦苇荡坚持与敌斗争,变为阿庆嫂为掩护伤病员与敌人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为便于舞台表演和使戏剧整体更为紧凑,剧中36个伤病员减为18个。

     

        1960年夏,刘飞安排《芦荡火种》剧组到59师175团下连当兵体验生活。陈荣兰还带剧组演职人员到常熟横泾芦荡采风,为准确把握剧中角色心理和一招一式奠定坚实生活基础。她发现常熟茶馆女老板通常腰系前后两片的竹裙,便请自己的妹妹设计了阿庆嫂的竹裙。

     

        1960年1月17日,《芦荡火种》首次彩排,尔后在上海人民大舞台公演,引起很大反响。上海9个不同剧种的剧团移植《芦荡火种》,全国31个剧团演出该剧。1963年12月22日,应北京市委邀请,《芦荡火种》剧组赴京演出。1964年1月23日,刘少奇、李先念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观看《芦荡火种》演出,亲切接见全体演职人员并合影留念。剧组载誉返沪后,《芦荡火种》连续9个月在上海美琪大剧院公演370多场,观众达56万人次。1964年夏,因出国未看《芦荡火种》的陈毅,路过上海时特意观看《芦荡火种》,并给予很高评价。

     

        国家工程

     

        ——领袖与艺术家共铸红色经典《沙家浜》

     

        1963年5月3日,江青在杭州胜利剧院观看了沪剧《芦荡火种》的演出,随后将这部戏推荐给北京京剧团移植改编为京剧。

     

        同年11月,北京京剧团确定薛恩厚、肖甲、杨毓珉和汪曾祺4人组成创作班子,以汪曾祺为主要执笔者,开始剧本京剧化移植改编。根据原剧浓郁的地下斗争色彩,京剧将剧名改为“地下联络员”。由于移植改编仓促上马,加之对剧种之间的艺术转换缺乏经验,初次改编审看效果不理想,江青要求此剧不得再演。在北京市委书记彭真的支持下,创作组重整旗鼓进驻颐和园龙王庙潜心攻坚,移植改编重心放在增强戏的文学性上。第四场戏“智斗”堪称全剧精华,汪曾祺在沪剧本为刁德一设计的“基本调”戏文基础上,为阿庆嫂和刁德一设计了一段堪称现代京剧经典的台词。这段脱胎于沪剧市井生活语言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的唱词,通俗晓畅、韵律铿锵,把阿庆嫂热情周到、灵活机智而又圆通泼辣的性格特征及非凡胆略和才干,表现得淋漓尽致、活灵活现,为这一核心唱段和阿庆嫂形象塑造增色不少。创作组宵衣旰食,昼夜苦干,仅用10天时间移植改编即大功告成。

     

        为解决京剧传统程式与反映现代生活之间的矛盾,编导确定阿庆嫂、郭建光、胡传魁以传统京剧的旦行、老生或生行和花脸行为基础,既非丑角又非生角亦非净角的刁德一,则跨行当定位角色,即唱念以老生行为基础,而剧词运用和舞台语调唱腔唱法,重在突出汉奸匪伪身份和阴险狡诈的性格特点,解决了特定角色与京剧程式对号问题。

     

        1963年12月下旬,北京市委邀请沪剧《芦荡火种》剧组进京演出。北京京剧团不失时机与上海人民沪剧团对口观摩,文化部和北京市还安排北京京剧团到驻京部队下连当兵和体验生活。1964年3月底,彭真等北京市领导审看修改后的《芦荡火种》,当即批准对外公演。4月27日,党和国家领导人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邓小平、董必武、陈毅等,观看了京剧《芦荡火种》,盛赞演出成功。

     

        1964年7月23日晚,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小礼堂,观看了京剧《芦荡火种》。毛泽东说,戏是好的,胡传魁、阿庆嫂、刁德一人物刻画得好。毛泽东提出三点意见:一是觉得剧中新四军的音乐形象不饱满,要鲜明地突出新四军战士的音乐形象;二是军民鱼水关系不够突出,要加强军民关系的戏;三是结尾不合适。移植改编的京剧保留了沪剧新四军利用胡传魁结婚,乔装吹鼓手和轿夫喜堂聚歼敌酋的情节。毛泽东认为,这样一来,结尾成了闹剧,全剧就成为风格不同的两截子了,应该改为新四军正面打进去。要突出武装斗争的作用,用武装的革命消灭武装的反革命。毛泽东幽默地说,芦荡里都是水,革命火种怎么能燎原呢?再说,那时抗日革命形势已经不是火种而是火焰了嘛!故事发生在沙家浜,中国有许多戏用地名为戏名,我看这出戏就叫《沙家浜》吧。

     

        创作组移师上海苦干10天,完成了新一轮剧本修改。郭建光取代阿庆嫂成为一号人物,唱词由78句增至101句。伤病员被困芦荡仍如挺拔青松一场戏成为全剧核心,军民关系的戏也有所加强。剧中新增“奔袭”“突破”“聚歼”三场戏以体现“正面打进去”,结尾改为伤病员痊愈后飞兵奇袭沙家浜,鲜明体现了武装斗争主线。

     

        1965年4月底,北京京剧团《沙家浜》剧组抵沪排练,5月1日在上海人民大舞台首次公演。1968年7月1日,毛泽东、周恩来观看了中央乐团演出的革命交响音乐《沙家浜》。

     

        经典余韵

     

        ——永不谢幕的“江抗”故事

     

        那颗在江阴顾山与刘飞结缘的子弹,随着由青及壮到老的刘飞时疾时徐地飞了45年一个月零两天,终于在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江城南京找到了归宿。1984年10月24日,芦荡英雄刘飞在南京与世长辞。一个问题令家人颇费踌躇:怎么处理刘飞身上那颗子弹?

     

        朱一永世难忘,1945年9月19日晚,刘飞率苏中军区教导旅准备攻取如皋城,胸部隐隐作痛的伤口提示他,两天之内必有大雨。刘飞在中秋之夜指挥全旅冒着倾盆大雨强渡护城河,趁守敌未发觉从城西和城北同时突破,一举歼灭城内伪军4000余人,以小的代价夺取大的胜利。莫非是受刘飞血肉之躯教化,敌人的子弹也有灵性?几度朝暮晨昏,朱一和孩子为子弹去留反复思忖,最终决定,刘飞遗体火化前取出子弹,用以教育子孙后代。在苏州市党史办主任乔家霖建议下,朱一和儿女把子弹捐赠给新落成的苏州革命博物馆。

     

        2015年“八一”建军节,上海沪剧院全新复排的《芦荡火种》,在故事发生地常熟再度亮相。热心的常熟人在座无虚席的保利剧院重温红色经典,发现复排后的戏扬长避短,绕开沪剧没有武打、不擅表现“正面打进去”的难题,恢复了当年加上去的“喜堂聚歼”结尾,第七代阿庆嫂重新作为一号人物出现在舞台上,全剧重新散发着浓郁的传奇色彩。而上海人也惊喜地发现,如同英国人詹姆斯的小说《失去的地平线》使云南迪庆成了世人向往的伊甸乐园香格里拉,电影《地道战》热映使冀中平原上的寻常村落冉庄成为旅游热点,《芦荡火种》和《沙家浜》也使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横泾,成为红色和绿色资源俱佳的旅游胜地沙家浜,景区仅门票年收入就超过1亿元。这是红色经典在精神变物质中造福一方神奇功能的体现,是常熟人民辛勤劳动和巧用红色资源智慧的结晶,也是刘飞等伤病员对再生之地人民的特殊回报。

     

        百岁夏光于2012年1月辞世后,追随抗战殉国的伤病员张世万等人将骨灰安葬在沙家浜,实现了生前描绘阳澄湖朝霞誉满苏南,身后欣赏阳澄湖朝霞永世长眠的人生梦想。硕果仅存的“江抗”历史“活化石”中,曾参加过黄土塘、夜袭浒墅关车站和火烧虹桥机场等战斗,36个伤病员中唯一存世的92岁的吴志勤,1966年怀揣上百枚奖章解甲回到无锡,经过数十年苦苦寻求,终于在2014年找到了当年负伤时帮助自己和战友逃出虎口的大嫂钱石兰,在东路地区唤起新一轮“江抗”热。上海姑娘白山,是在阳澄湖护理过刘飞的唯一健在者,也是红色经典中女卫生员小凌的人物原型之一。桑榆之年,这位92岁的上海瑞金医院原院长最感惬意的,就是欣赏自己珍藏的阳澄湖战地小照和刘飞家人留影。97岁的施光华,见证了“江抗”在东路两度兴起的全过程,施老58年前曾为崔左夫提供过重要素材,今天仍精神矍铄,思维敏捷,成为解读“江抗”的活字典。

     

        当年董家浜西南梅村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在日寇封锁芦荡企图困死新四军伤病员的危急时刻,掩护侄子胡小龙水下托船潜行将伤病员安全转移,胡氏叔侄成为红色经典中茶馆老板和沙七龙的人物原型。今年5月,在有关方面的协助下,笔者在上海奉贤区找到年届88岁的胡小龙。抗战中胡广兴因难舍双妻不得不退党离乡到上海,后因病去世,而草根抗日英雄胡小龙,则低调存世不为人知。

     

        自1957年叶飞牵头将吴焜遗骸从江阴迁至南京雨花台起,从“江抗”走出的畲族雄鹰、华野一纵团长蓝阿嫩,“江抗”副总指挥、开国少将乔信明,因火烧虹桥机场声名鹊起的南京军区炮兵司令员廖政国,芦荡英雄、开国中将刘飞,谢世后相继安葬在南京雨花台。

     

        (根据作者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同名长篇纪实文学缩写)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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