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来夜短,难得香甜好梦,如果再有一两只蚊子骚扰,就不胜其烦了。住在高层住宅里的人,现今多已舍弃了蚊帐,代之以纱窗遮蔽蚊虫,但在开门关窗之际,难免会有个把“投机分子”乘虚而入。蚊子这小家伙,天生一股子死叮烂缠的无赖德行。特别是入秋之后,就更是狠命。你刚要入睡,它就会从藏身之处飞出,寻着你的气息,嗡嗡嘤嘤地亲近你。你若挥手驱打,它便迅即逃离现场。你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准备重拾旧梦,它又卷土重来。几个回合折腾下来,搅得你睡意全无。“为了我打你,为了你打我。打破你的肚子,流出我的血”。这条绕口令似的谜语,将人与蚊子的战争描述得通俗而又辩证。
有两首调寄《黄莺儿》的古曲,专写这蚊子的害处。其一曰:名贱身且轻,遇炎凉,起爱憎。尖尖小口如锋刃,咬能痛人,叮能痒人。娇声夜摆迷魂阵,好无情,偷精吮血,犹自假惺惺。其二曰:恨煞咬人精,嘴儿尖,身子轻,生来害的是撩人病。我恰才睡醒,它百般作声,口儿到处胭脂赠。最无情,尝啖滋味,又向别人哼。这两首曲词,借用拟人手法,将蚊子叮人吸血、贪得无厌的本性刻画得惟妙惟肖。尽管是恼人的行径,读来却婉约含蓄,化无趣为有趣。
到了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笔下,对蚊子就不那么客气了。他以讨伐檄文的口吻写道:沉沉夏夜闲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嘈然欻起初骇听,殷殷若自南山来。喧腾鼓舞喜昏黑,昧者不分聪者惑。露华滴沥月上天,利嘴迎人看不得。我躯七尺尔如芒,我孤尔众能我伤。天生有时不可遏,为尔设幄潜匡床。清商一来秋日晓,羞尔微形饲丹鸟。
蚊子虽小,但其资格却比人类老得多。早在1.7亿年前的侏罗纪,蚊子的始祖就开始在天地间繁衍生息。现存的蚊子,全球约有3000种,除南极洲外,各大陆皆有分布,几乎每个人都曾被蚊子叮咬过。仅仅是扰人清梦倒也罢了,可恶的是传染疾病。有人做过统计,在人类历史上,因蚊虫传播疾病致死的人数,超过死于战争的人数。
古往今来,人类不知想出了多少对付蚊子的招数,扇子赶、蝇拍打、烟火熏、架帐子、装纱窗、喷药水、点蚊香,即便如此,也只能有限地隔离和防范,无法完全不受其害,更无法将其灭绝。一个大活人,竟让一只蚊子搅得不得安宁,遂起身写下这段关于蚊子的文字、没有蚊帐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