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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谢
我注视着一朵花的凋谢
像注视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面颊失色嘴唇苍白
眉头因疼痛而微蹙
然而，最明亮的喜悦
在眸子的深处闪耀
我知道她的红颜
已经流淌在一粒种子里
我知道她的美丽
正在为生命的躁动而憔悴
我知道她将慢慢枯萎
直到飘落大地化作春泥
当她离开枝头的时候
我看见一个灿烂的微笑
在她低声的道别中
温暖地浮现
海
海之所以是海
可以看见
可以触摸
它用坚强的耐心
把石头磨成细沙
起伏的波浪
是海的形状
风是另一种海
不可以看见
但可以触摸
茫茫沙漠下
埋葬了多少高山
起伏的沙丘
是风的形状
时间也是一种海
既不能看见
也不能触摸
在不知不觉中
侵蚀着生命的堤岸
起伏的坟头
是时间的形状
童年
听上去像是一段
被春雨濡湿的琴声
我看见盛开的女贞子
满树的天使白裙飘飘
看见花香里的天真
春雨中，一地碎花
多么湿润的童年
草叶
我从时间的虫孔
跌落到一片安静的草叶上
草籽在幸福地坠落
叶影在无声地摇动
时间的脚步停止了
每一秒都变得很长
日之夕矣
蚂蚁归来
我在草叶上做梦
把飞转的车轮抛在脑后
港湾里的船
船，回到了它当年启航的地方
停靠在浓密的柳阴下
午后的水面波光粼粼
斑驳的日影波光粼粼
一只蜻蜓飞来，又飞走了
一片树叶轻轻落在船舷
又轻轻地跌到水里
拍岸的水声单调而漫长
一切都和出发时一模一样
天还是一样的蓝
云还是一样的白
天边依然粘着点点白帆
只是它不再有簇新的油漆
不再有跃跃欲试的桨
伤痕累累的船板
只留下平和与安详
船儿随波徜徉
和风送来芦苇的清香
涅槃
一朵花开，一个花蕾的顿悟
一树花开，一棵树的涅槃
千树万树的花开
漫山遍野的花开
应该就是大地的涅槃
一朵花落，一个花朵的顿悟
一树花落，一棵树的涅槃
千树万树的花落
漫山遍野的花落
应该也是大地的涅槃
该开的时候开，该落的时候落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涅槃
（作者单位：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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