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在一个北京天空碧蓝如洗的日子里,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资深教授、著名文艺理论家童庆炳离去了。
“现在才知道,这几天北京的天为什么突然碧蓝如洗,原来她要迎一个清洁的灵魂归去。现在才知道,云为什么这么美,因为这是为你准备的坐骑。”他的弟子、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陶东风在博客中写道。
■“最重要的是上课的感觉,这是一种快感,一种美感,一种价值感,一种幸福感,一种节日感,一种自我实现感……”
那晚,未知消息的毕业生们在体育馆里追忆“新外大街19号”的岁月,怀念他们的青春。
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不同的。
19岁那年的夏天,当他在田里弯腰割稻子的时候,听到邮递员的喊声:“童庆炳,你在哪里?你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北京师范大学以它的热情、友善、深厚、严谨和老师们的微笑迎接了他。
“我能够到北京来读书,能够留在北师大,后来成了教授,评了资深教授,愉快地跟朝气蓬勃的学生们一起谈论学问,纯粹是偶然。”童庆炳在口述简史中谈道。
“最重要的是上课的感觉,这是一种快感,一种美感,一种价值感,一种幸福感,一种节日感,一种自我实现感……对了,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小溪里抓鱼,抓了好半天,还一无所获,突然手运来了,我终于抓住了一条肥美的鳜鱼,我的一颗幼小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时刻。幸运的是我每上完一堂成功的课,都有抓住一条鳜鱼的感觉。”60年的教学生涯中,对上课的迷恋,童庆炳竟如孩童般纯真,“始而怕上课,继而喜上课,终而觉得上课是人生的节日,天天上课,天天过节,哪里还有一种职业比这更幸福的呢?我一直有一个愿望,我不是死在病榻上,而是有一天我讲着课,我正谈笑风生,就在这时我倒在讲台旁,或学生的怀抱里。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就在5月20号,童庆炳老师为文学院师生讲了一节别开生面的课。题目是‘做四有好老师’,童老师坚持站着讲了将近两个小时,那时大家在心疼童老师的同时,也在为童老师身体恢复而高兴。”一名学生回忆说。
不到一个月,他竟然匆匆离去。
■“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在学生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学生取得荣誉的时候,退到身后。”
莫言是童庆炳教授最有名的学生。
2013年1月,诺贝尔获奖者莫言受聘北师大教授。
莫言对老师充满敬意。他直言,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在学生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学生取得荣誉的时候,退到身后。正是得益于童老师的鼓励帮助,他得以完成毕业论文,可以在书的扉页上,写上自己是北师大文艺学硕士。
童庆炳在《也谈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后我的“低调”》曾做过注释: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他个人不懈努力的结果,是他创作才华横溢的表现,同时这也是我们国家近些年文化的一件大事,我作为他的老师怎么能做贪天之功据为己有的事情呢!我拒绝采访,拒绝写文章,我喜欢毛泽东那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这样,被一些人理解为“低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尽管那个时候,我和我的朋友都接到一些短信,说我是什么“唯一”,说我是什么“最牛”,这些都没有进入我的心里,我心里所有的就是“欣慰”二字而已。
享受着“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快乐,也感受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幸福。童庆炳曾由衷地说:“感激你们,我的学生,你们给我以安慰、愉快和自豪,并使我年轻起来,即使现在你们摆开架势与我争论,我也一样为你们感到安慰、愉快和自豪,因为你们终于成长了。”
而今,他的学生们,都还没有准备好……(本报记者 靳晓燕)
童庆炳:著名文艺理论家、全国模范教师、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建设工程文学组首席专家,2015年6月14日18时18分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0岁。
童庆炳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定于2015年6月18日(周四)上午9时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