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与“厄尔巴岛王国”

    厄尔巴岛位于第勒尼安海。据希腊传说，美神维纳斯从海波中诞生，乘贝壳袅袅升腾，空中一串项链忽断，颗颗珍珠洒落在科西嘉与意大利海岸之间，化成托斯卡纳群岛。其中面积最大者即为葡萄藤覆盖，橄榄树荫庇的这座绿岛。

    1815年3月，拿破仑一世从这儿启程登上欧陆，率亲兵翻越阿尔卑斯山，返回巴黎土伊勒里宫复辟；史称“百日王朝”。拿破仑东山再起，法王路易十八闻风丧胆，逃往比利时根特暂避锋芒。起初，拿破仑一呼百应，势如破竹，但遭遇旺岱朱安党人顽抗受挫，6月18日在比利时滑铁卢一役被英、俄、奥和瑞典组成的欧洲反法同盟彻底击败。雨果有诗云：“滑铁卢！滑铁卢！阴沉的原野。”几天后，拿破仑再度逊位。

    今年是拿破仑1815年从“厄尔巴岛王国”起兵“百日复辟”200年。法国电视台将镜头转回厄尔巴岛，引今人旧地重游凭吊。

    追溯到法兰西第一帝国末日，皇帝拿破仑于1814年4月6日退位，被欧洲反法同盟放逐到厄尔巴岛。从1814年5月4日到次年2月26日，他在该岛度过了300天。依据《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在放逐地保留君主封号，为所谓“厄尔巴王国”主宰。其时，“厄尔巴岛王国”里人口骤增，其中有战胜国监视拿破仑的常驻军事代表，也不乏各方密探和伺机结果他性命的杀手。一开始，在岛上管理铁矿的蓬斯·德·雷洛跟他作对。但是，拿破仑在没有得到反法四国同盟允诺年金的困境里，仍然致力在“岛国”修路，大兴土木，潜心岛屿现代化建设，开拓商业渠道，此人颇受感动，转而积极支持他。正是这个德·雷洛写下了《拿破仑‘厄尔巴岛王国’纪事》，于2005年在“自由出版社”问世。现今，在厄尔巴岛首府波尔托菲莱奥，游人可以参观成为“拿破仑博物馆”的墨里尼宫和当年“厄尔巴岛王国”君主消夏的圣马蒂诺别墅，追寻被欧洲反法同盟废黜的拿破仑遗迹。

    遥想当年，拿破仑一世虽然被困孤岛，然雄心未已，1815年3月1日突然离开“厄尔巴岛王国”，向法京挺进。他的回程，史称“拿破仑之路”，由滨海阿尔卑斯的若安海滩至戛纳。途中，拿破仑命令随他到厄尔巴岛、任挥师北上先锋的冈勃罗纳将军不发一枪，乘夜潜踪兼程，直奔格勒诺布尔。在他从波纳门进入该城之处，现今留有一座拿破仑离开厄尔巴岛还乡的里程碑，上边刻有“法兰西帝国皇帝”的豪言：“抵达格勒诺布尔前，吾系一武夫，到了格勒诺布尔，朕即君王”。

    到格勒诺布尔之前，拿破仑于1815年3月7日在依山傍水的拉弗莱关隘与前来缉捕他的保王党部队狭路相逢。作家司汤达称之为“绿野会合”。当其时，拿破仑临危不惧。他解开礼服，朝前来捉拿他的官兵高呼：“看清楚，我是你们的皇帝！如果有人要杀朕，吾侪在此恭候”。听此言，来者恭顺地纷纷归附。那天夜里，格勒诺布尔城民众打开城门，在广场接驾。从格勒诺布尔，拿破仑差人取道都灵，给先前出走的皇后玛丽·路易丝捎信，相约在巴黎重逢。3月18日，原来迫使拿破仑退位的帝国元帅奈奉国王路易十八之命赶来堵截“皇上”，不料中途在欧塞尔重归拿破仑麾下。这一员骁勇无敌的战将，曾经向路易十八鸣誓，定要活捉“篡位者”，将他关进铁笼带回巴黎。奈元帅在滑铁卢战役后被捕，因这次背叛波旁王朝，被王家法庭判处死刑，押赴巴黎天文台附近执行枪决。雕塑家鲁德在原地为他立像追悼，此为后话。

    当年，拿破仑复辟路上所向披靡，旧部归附，保王党乞降。3月19日，他乘骑向京城急驰，直驱枫丹白露古堡，于夜间进入惜别经年的故宫。拿破仑曾在彼被逼下野，挥泪远去。目下，他又卷土重来，不禁感慨万分。翌日，他在三色旗重新飘展的土伊勒里宫再次登上皇帝宝座，接连发布敕令，废除法国贩卖黑奴的“三角贸易”，责成邦雅曼·贡斯当起草《帝国宪法补充条款》，任命科学家卡诺将军为内政大臣，分封奖赏有功下属。冈勃罗纳子爵进阶，晋升为伯爵。这位贵族将军始终忠于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里坚守最后一块阵地。当威灵顿指挥的英军命令他归降时，他毅然回答：“近卫军死也不投降！”此语遂成为“宁死不屈”的修辞表白，被大文豪雨果在小说《悲惨世界》里引述。冈勃罗纳身受重伤，被俘押往英伦，回法国后受军事法庭审判。

    滑铁卢决战中，拿破仑一度击败普鲁士军团，并向威灵顿发起攻击，奈元帅也率骑兵重创反法同盟军。可命运多舛，法军元帅格鲁希没能及时阻止普鲁士统领跟威灵顿会合，陷拿破仑于孤立无援的困境，导致溃败。拿破仑遂被放逐南大西洋的圣赫勒纳岛，于1821年5月5日含愤死去。他被圣佩韦和司汤达誉为“杰出作家”，留下不少遗著，其中有一部《爱情对白》。不幸，在他落难时，玛丽·路易丝皇后已毫不迟疑另择良木而栖了。他们俩的儿子在“百日复辟”时被立为“拿破仑二世”，21岁死于肺病，骨灰在1940年由希特勒交还给了法国，现存巴黎荣军院。拿破仑二世生时曾听马赫蒙元帅回忆其父一生，尤其是从厄尔巴岛回京复辟的荣耀。

    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拿破仑的“百日复辟”，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瞬息即逝，但终成历史上一抹辉光。

    （沈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