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大人们从腊八这天开始置办年货,小孩们从这天开始盼望新年。
小时候,我的母亲,和故乡的很多母亲一样,要在这一天郑重地做一件事,泡腊八蒜。她早早就会起来(印象中母亲没有睡过懒觉),请出一把年纪的瓶瓶罐罐们。它们被母亲擦洗得锃光瓦亮,焕发出青春的光彩。瓣多瓷实的紫皮大蒜也是母亲花了“辣价钱”买来的。剥蒜可是技术活,蒜瓣的皮肤很柔嫩,一不小心就会被指甲划破,这样的蒜很容易变质。然而大蒜在母亲的手里却很驯服,她将剥好的完好无损的蒜瓣放入瓶中,倒入上好的米醋,没过大蒜,然后将盖子盖好。一罐幸福的腊八蒜,只需加上时间的调制,即可享用了。“腊八蒜,腊八蒜,吃了一辈子不受难”,腊八蒜在母亲的心里象征着幸福的好日子。
腊八蒜又名“腊八算”,母亲做腊八蒜的时候经常念叨,等过年的时候好好算算账。年幼的我不能理解母亲的心思,我们家又不是做生意的,有什么好算的?母亲作为一个持家有道的家庭主妇,年终岁尾,总要合计一下一年的收支,做好来年的安排。没有点算计,又怎么安排得过来?
如今,我在外闯荡。母亲依然保持着泡腊八蒜的习惯。腊八那天,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把腊八蒜泡上了,等我回来就可以吃了。我知道,这“腊八算”对于她又多了一重含义。她在算我回家的日子。家乡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母亲每天闲下来的时候,望着窗台上腊八蒜,由白变绿。在寒冬腊月里,这一抹绿色,对于母亲来说意义非凡。
终于,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腊八蒜变得绿莹莹的,我也从千里之外的北京回到了故乡。父母为我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还有那经过一个月漫长等待的腊八蒜。那里有父母的期待,也有我儿时的记忆,吃在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本报记者 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