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辽金史名家刘浦江教授1月6日23点57分在他的家乡重庆因病去世,享年54岁。北大师生得知此消息后,或打电话,或通过互联网,为正当学术盛年的他而惋惜,为这位学生心目中的好老师,同事眼中的真学者,如此过早地离开人世而痛惜。
刘浦江1961年生于上海,籍贯重庆垫江。他1979年就读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中国史专业,1983年获历史学学士学位,毕业后在中共中央党校文史教研部担任助教、讲师。1988年,中国古代史专家邓广铭先生认为刘浦江是当时青年学者中对宋辽金史史料最熟悉的人,故而调回北大,担任邓广铭的助手和历史系讲师。此后,刘浦江一直在北大教书做学术,曾任历史学系副主任,是北大少有的只有本科学历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
刘浦江的主要专业领域为宋辽金史、中国北方民族史,主要学术著作有《契丹小字词汇索引》(与康鹏共同主编)、《辽金史论》等,是中国辽金史名家。虽然有人因他的年纪认为网上称他为“辽金史泰斗”有些不妥,但他的确是站在辽金史研究前沿的第一人。
“《辽金史论》出版于1999年,主要汇集的是刘浦江在金史研究方面的研究成果。以后他的研究重点进一步转向辽史,同样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可以说,国内辽金史学界的前沿,恐怕就得看刘浦江的研究成果。至于民族史,他专门学习契丹文字,利用契丹文墓志进行研究,已经站到了国际学界的前沿。这样的学者在国际契丹辽史学界恐怕也是少有的。”北大中古史中心王小甫教授这样评价。
不仅学问做得好,刘浦江教授还是北大学生心目中的好老师、真教授。他曾为北大本科生开设中国古代史、中国史学史、宋辽金史专题课程,为研究生开设《四库全书总目》研读、《三朝北盟会编》研读等课程,深受学生的欢迎和喜爱。
有关他在课堂上的风采,当年他的学生何蕴琪曾专门撰文回忆:“刘先生讲课由两部分构成:一段时间是无微不至的对史实的进入——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某事,非常具体,另一段时间则是他作为一个史学家的观察和评论,对象就无所不包了,对人对事、对国家民族、对时代,而这些都是从史实中生发出来的。所以他的课是时空穿梭的。为了跟上他的思路,你必须手疾眼快,还须头脑敏捷,所以一堂课下来特别精神,仿佛做了一次智力体操。”
值得一提的是,刘浦江作为历史系教授,还曾经长年为北大中文系本科一年级学生开设中国古代史课程。他的学生陈恒舒回忆说:“他很注意对我们古代文化基本素养的训练,比如干支纪年甚至纪月、纪日,比如读写繁体字等。现在想想,确实获益匪浅。如果一个老师仅仅能传授知识,那便算不得好老师,充其量算个平庸之辈,因为这是所有老师都可以做到的。而刘先生身上却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人格魅力,所以很多大一新生将他奉为自己的‘精神导师’。”
这样一位真学者、好老师的离去,无疑是让人伤怀的。1998年,刘浦江在为《辽金史论》写的自序中有这样两段文字:
“垦荒自有垦荒者的艰辛。老实说,做辽金史研究是一桩很寂寞的事情,缺乏同志,缺乏对话者,与唐宋史学界那种风光的场面自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话说回来,史学研究原本就是寂寞之道,其中虽无‘黄金屋’‘颜如玉’,但自有一种旁人难以体味的乐趣。沉潜其中,足以安身立命,也就够了。”
“自18岁负笈远行,离家已近二十载。这么多年中,我总共只回去过五次。前年夏天,当我回到阔别十一年的家中时,看到母亲的一头银丝,不禁抱愧万分。我生性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当着母亲的面,我什么也没说。深夜沉思,只觉得欠父母的太多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所给予我的爱和理解是无可替代的。我愿借此机会,向他们致以深深的祝福。”
虽然是十多年前的文字,但我们仍能从中理解到他的学问造诣、精神品格从何而来,也能理解为何此番病重他选择回到故乡重庆垫江,在那里告别人生。
(本报北京1月7日电 本报记者 王庆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