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安特卫普“钻石街”

    “没人喜欢未经琢磨的钻石，而一旦经过琢磨并加以镶嵌之后，钻石便生出光彩来。美德便是精神的钻石，但让它熠熠生辉的则是良好的礼仪。”    

    ——英国哲学家洛克

    比利时港口城市安特卫普因小小的钻石而享誉全世界。据统计，安特卫普有1800多家钻石企业，是世界上80%的裸钻和50%成品钻石的交易地。近6个世纪以来，这里一直是世界最重要的钻石中心之一，“安特卫普切割”（Antwerp cut）一词是钻石业内质量信誉的代名词。一个区区20多万人口的小城何以成为“世界钻石之都”？记者受在安特卫普唯一的中国钻石公司中国利美钻石总经理褚潇先生之邀，日前赴安特卫普一探究竟。

    秋雨过后的清晨带有几分凉意。记者按约来到位于安特卫普火车站附近的“钻石街”。这条凹字形不足百米长的小街堪称“世界钻石中心”，林林总总几百家钻石商店和加工车间就在街上非常不起眼的窗户后面。每天，来自世界各地成千上万克拉的裸钻在武装警卫的押送下来到这里，交由世界顶级钻石鉴定专家“验明正身”，裸钻经过安特卫普钻石界的能工巧匠的加工、再鉴定和交易，进入世界各地的流通市场。

    作为港口城市，安特卫普没有任何可利用的能源、矿藏和原材料，必须将进口原材料的价值最大化才能有利可图，因此，安特卫普具有悠久的“来料加工业”传统。据坊间传说，一位名叫洛德维克·冯贝尔肯的工匠发明了用钻石切割钻石的方法，人们在“钻石街”附近为他塑像以示纪念。近6个世纪以来，安特卫普的手工匠靠切割钻石手艺成就了一座城市。工匠们将裸钻切割后以高附加值的精美钻石成品再出口获取更高的价值。他们成立了行业协会，将钻石切割技术口口相传延续至今。

    记者首先参观了成立于2007年的安特卫普世界钻石中心。中心下属钻石交易所、钻石检验室和钻石认证处。据介绍，钻石检验室的专家负责检验钻石，钻石认证处则出具认证书。要想成为这里的钻石专家，技术、经验、诚信缺一不可。每一位专家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他们不能“看走眼”，因为“一眼之差”会损失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美元。来到安特卫普的钻石都必须获得这里颁发的认证书后才能进入市场。此外，中心还负责确认来到这里的钻石是受联合国保护的“非冲突”钻石，以确保卖钻石挣的钱不会用于暴力、军事和恐怖活动。

    记者随后来到20世纪初建成的一座钻石交易所。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宽敞的大厅内只有一条条长桌凳，如同一所普通中学的图书阅览室，完全不是想象中璀璨夺目的“钻石交易所”场景。当年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贩在这里激烈讨价还价的交易场面早已销声匿迹，现代人更愿意在自己的公司单独交易，但交易大厅作为行业人士聚会和交流的场所保留了下来。记者注意到一个细节，交易大厅的墙上贴着一些表格和照片，上面是因违规操作或制假贩假而被钻石行业列入“黑名单”的人，“黑名单”与世界各地的钻石交易中心共享。作为在“世界钻石之都打拼”的中国80后，褚潇深有感触地说，被列入“黑名单”的人从此不能再进入钻石行业，诚信是钻石行业安身立命之本，无诚信将一事无成。这条准则不也同样适用于其他行业吗？

    钻石生辉需要经过细致的打磨，一颗钻石的成败往往掌控在师傅们的手中。在一间面积不大，堆满了各种手工打磨和测量工具的钻石加工车间，记者见到了正在为香港客户量身定制钻石产品的皮特·波姆贝克先生。他告诉记者，虽然技术革新和现代化的设备替代了钻石打磨工匠的大部分工作，但手工打磨永远无法被机器所替代。机器切割出的钻石棱角有30%容易破碎，因此，钻石的成型和最后一道工序大都需要手工完成。机器一般可以磨出57个面，而皮特正在为香港客户按照中国人喜好的吉祥数字“双八”（发发）设计64个面的产品。皮特自豪地说，这需要用大脑的智慧来完成。

    皮特出身钻石工匠世家，是第三代传人。年逾花甲依然孑然一身的皮特说，自己是个快乐的单身汉，设计和打磨钻石是他最大的和唯一的乐趣。皮特的工作室最多时雇用了12位工匠，但在现代技术和经济危机的双重冲击下，皮特不得不遣散所有工匠，自己“单打独斗”，只是在活多忙不过来的时候临时请个帮手。另外，现在能安心当手工匠学徒的年轻人越来越少，皮特遇到了寻找接班人的问题。尽管如此，安特卫普仍有1000多名优秀的钻石工匠，他们高超的“独门绝技”依然垄断着世界高端钻石产品的市场。

    钻石储量极其稀有，是世界稀有的价值最高的矿物之一。钻石在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文化内涵。在希腊语中，钻石意为坚不可摧。在古代西方社会，只有男性贵族才有权佩戴钻石。16世纪，勃艮第大公把钻石送给自己的情人，打破了权力与宗教对钻石的束缚，成为传递真情实感的信物。在古印度，钻石是坚强、勇敢的象征，还是驱邪的法宝；在欧洲则是权利、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在现代社会，钻石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以其坚韧恒久和璀璨无瑕成为爱的信物。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已成为世界上钻石市场发展最快的国家。据世界钻石中心提供的数据，2013年，安特卫普成品钻石的28%进入中国市场，而且呈上升趋势。从历史上看，中国传统文化注重的是玉石的圆厚、温润和滋养，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玉器的国家，其历史可以追溯到8000年前，素有“龙的传人，玉的文化”之美称。那么，该如何看待中国今天的“钻石热”？褚潇认为，钻石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成为世界最重要的钻石市场昭示着具有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国文化兼容并蓄、开放和自信的特质。正是这种包容和开放的文化使得中华民族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