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态意识镌刻在诗句中

    在当下，关注生态环境，提倡绿色文明，成为很多诗人不约而同的精神吁求。在从事生态书写的诗人群中，熊国华是值得关注的一位。他不仅撰文呼唤“绿色诗歌”，倡导当代诗歌“要关注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关注人类的生态环境，除了抒写个人的经验之外，同时也要把视野投向广阔的社会，探寻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维护人类的现实家园和精神家园”，而且也创作了大量以绿色环保、生态忧思为题材的诗作，将当代诗人鲜明的生态意识和炽烈的生命关怀彰显出来。

    逼真呈现不断恶化的自然环境，借以表达自我心灵中淤积的深沉忧郁，并向欲壑难填的人类发出谴责，构成了熊国华生态诗歌的基本情感态度和书写策略。在《请大海温柔地抚摸大地》一诗中，诗人描绘了海啸制造的惨剧，令人目不忍睹。面对灾难，人类不应该只停留于怨天尤人上，更多的是要从自身找原因。在这首诗的最后，诗人写道：“魂兮归来啊，魂兮归来/大海是我们人类的故乡/请人类善待大海/请大海温柔地抚摸大地。”这里既含有善意的劝诫之意，也流溢着对贪婪人类的批判之情。熊国华的人文视野开阔，他的生态诗歌，对当下出现的各种生态问题都有描述和审视。《消费时代》直面环境污染、能源危机等现代性问题，《北极熊将会溺死》是对温室效应的生动讽喻，《玉米把田鼠吃了》聚焦转基因食品存在的隐患，《乡下的麻雀都跑到城里了》折射农村生态环境急剧恶化的现实。在对生态问题进行描绘和思考的过程中，熊国华诗歌显示着对现代人生存状况的关注，体现出人文关怀和忧患意识。

    熊国华也写过不少描画秀丽的自然风景和优雅的人文风情的诗章，从正面来表达对良好的自然与人文生态的咏赞。在《寻访桃花源》中，诗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在春天，我们不去东篱采菊/去桃花源，采蛙声、蝉鸣、鸟啼/采山风、清泉、流云，采千年月色/采桃花般盛开的爱情。”桃花源秀雅的山光水色，确乎令人心驰神往。《青海湖，梦幻般的湖》中有这样的诗句：“青海湖，梦幻般的湖/高原捧出的蓝宝石/在梦中想象你的美丽/蓝色的光芒穿透亘古的雪域草原/穿透藏民的神话传说/抵达灵魂深处。”青海湖是大自然营造出的迷人梦幻，是优美的生态环境孕育的自然奇观。在《对巴马长寿老人的N种观察》中，诗人艺术地传达出这样的宗旨：只有遵循自然规律，与自然和谐共处，并保持良好的人文生态，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才会通畅顺利，人类的健康长寿才能得到切实保障。在垃圾问题日趋严重的现代都市，环卫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给地球擦个脸吧》正是对环卫工人的赞咏：“沙沙，沙沙沙//这声音像春风吹入/磨沙玻璃一样的宁静/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从我睡梦的边缘轻轻滑过。”“这声音从大街小巷/传遍每一个城市和广场/像日出一样准时/地球睡醒了，给地球擦个脸吧。”环卫工人每天的辛苦劳作，才保证了城市的清洁和街衢的光亮。这些诗作折射的是诗人的生态意识。

    在对生态环境加以艺术演绎的过程中，熊国华常采用反讽和戏拟的修辞方式来构筑诗章。他在戏拟荒诞现实、讽喻愚顽人类之间，传达自己的环境焦虑和生态忧思。这可以有效地将现实的荒诞无稽和人类的自残行为放置在时代的哈哈镜上，加以幽默的调侃与无情的嘲弄，使人们在嬉笑之中更能提高对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的警觉，诗歌的批判精神和思想锋芒也因此得到强化。

    （作者为岭南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