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黄土地

    到达甘肃省会宁县甘沟镇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在甘沟中学门口，我们遇到一对正在往摩托车上绑行李的父子，男孩刚从这里毕业，即将迎接三天后的中考。整个学校都在为第二天的毕业典礼忙碌。看上去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对一所乡村中学来说，这是一年中最忙碌，也是最重要的时刻。

    校长王彦瑚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身材修长、瘦削，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从1996年算起，他已经干了18年的乡村学校校长，来到甘沟中学前，他曾在一所更偏远的学校任职。那所学校几乎是王校长带领师生亲手建成的，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挖土方，平整校园。王校长把当年用架子车拉土方的照片给我看，照片上年轻的校长让人想起移山的愚公。那座学校建在山上，常年干旱缺水，学校很长时间连水窖都没有，艰苦可想而知。

    2011年，王校长调到条件好得多的甘沟中学。这里有多媒体教室、音体美教具、食堂、热水房，还有正在修建的学生宿舍楼。就在我们到来的前几天，蒙牛集团主办的“我回老家上堂课”公益活动也来到甘沟中学。在这里，王校长以校为家，独自住在10平方米左右的教工宿舍，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学校里忙碌。大部分老师和家属也住在学校里的平房宿舍，其中很多人都是田间的好手，他们在宿舍外开辟了一块菜地，每天教书、种菜。

    学生们大多住校，个别的孩子和家长住在学校旁边的出租房里。每天晚饭后的晚读令人印象深刻：学生们拿着课本坐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出声朗读和背诵。这样的风景可能也只有在会宁能看到。

    会宁是有名的高考状元县，向全国输送了大量的优秀学生。现在教育已成为会宁的支柱产业，每个重点学校附近都形成了一个围绕着学生和家长的产业链，从上学开始，直到高考结束。这些孩子都希望通过高考离开这块土地，很多家庭为了孩子上学而将土地闲置或租给别人，父亲进城打工，母亲外出陪读。偏远村庄的常住人口越来越少，很多村级小学因为没有生源而关闭。

    这是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必然结果，而越来越多的乡村空巢将带来怎样的后果，值得我们关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