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泰草原的落日

    阿尔泰草原神奇辽阔，在这中秋日的黄昏，我亲眼目睹了它勾魂的日落景象。

    太阳慢慢地西下，隐向西边广阔的天边，你如果没有看到这样日落的情景，就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景色。我们的车子行驶在阿尔泰草原最高的山顶上时，整个草原和山峦、夕阳和云彩都在我们脚下了，有一种车和人在云彩上行走的感觉，我看着变红变白的五彩云，忘掉了我自己。云轻轻的、亮亮的、白白的，像一条长长的水晶河，河里有树木、山庄、牛羊、房子、哈萨克毡包，有森林、土地和我的祖父，云形成的水晶河上空有一艘轮船、一条长龙、狮子和我戴毡帽的阿妈，我看见了我的阿妈她提着篮子去采蘑菇，我看见了我家的羊群、帐篷和牧狗，看见了大片金黄的麦浪，大片大片的桃树林，杏花和我家的马车。这哪里是夕阳中的晚霞，哪里是黄昏的落日，这是人间的天堂，这是人间没有的晚霞和落日的辉煌，是云彩组成的五彩的大地，是云彩组成的金黄色的土地。久久地，久久地我凝望着它，望着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看到的落日的景色，把西边的天空装扮得五彩缤纷。变幻出五彩的云朵，我的眼睛在这个时刻有了奇妙的光芒，是为这个金色的晚霞打开的光芒。

    在新疆，一路上老得去边界检查。吃完早餐，先到布尔津县公安局边防站做完检查才出发。今天的目标是去神话般的喀纳斯湖。新疆地盘大，边界线长，途中经过冲乎尔乡，在冲乎尔乡边防派出所又做了一次检查，司机下去排了很长时间队才办完手续。冲乎尔乡给人一种向前冲的感觉，这里的麦浪在沟凹里海水般铺开，长的油绿油绿。在这天蓝、云白、地阔的阳光里，冲乎尔像一只绿眼睛，在阿尔泰草原的沟底里发出绿光。我想，如果在飞机上往下看，会认为是一条弯曲的小河。这是我一路上看到的最绿的麦田，这里沿途住的大多是哈萨克族，山坡上不断有哈萨克人的坟墓。哈萨克人的坟墓很别致，每一座坟墓都很讲究，坟包用红白砖砌成一层一层宫殿样的门楼，在大山深处，这些墓地成了这里的一道景色。阿尔泰草原一望无际，不断有牧人的帐篷和小木屋，木屋由自然色和红色木板建成，红红的，白白的，在偌大的草原上像一个个火柴盒稳稳地坐在天高地阔的草坡上。白色毡包像落在地上的一朵朵白云，又像一朵朵盛开在草原上的大蘑菇，温暖地守望着自己的家园。几群马儿在阳光下悠闲地啃草，饮着清澈的湖水，在草地上像一团团烈火染红了草原。看着马群、广阔的草地，我想下去在草地上打个滚儿。这块草地跟我家乡的草地虽天各一方，但它都是我们的家园，一样的绿、一样的阔、一样的美，一样的令人神往。不管在哪一顶帐篷里，都能喝上一碗香香的奶茶，吃几块奶饼。自古以来，草原上的汉子就是这样爽朗，这样大气。那些用钢筋、木头支起的大毡房很新鲜，像城市的一座座楼房，耀眼照人。马群、牛羊、草地、毡包静静地在空气里从我眼前一一掠过，世界上再没有这么美的地方了，人性在这里得到了清洗，诗歌在这里只能充当单调的语言，那些胸藏伟大的思想的人在这里也不由得赞叹一声“美”，相信他们的笔会在这里飞舞，马蹄的声音会叩响他们动情的语言。

    阿尔泰草原的景色像流淌在我身体里的血液，奔涌在我心上。

    （作者为作家，现居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