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砖墙、楼宇……庐舍栉比,层叠挤迫,在短笔浓墨粗直线条的打散与重组中架构起异样的“都市山水”景观,画境沉郁而神秘,空间破碎而陌生,“大山堂堂”的传统样式在淡墨铺染的阴柔气氛中起落挣扎,一团扑朔迷离的天光,看似希望,又如幽深的空洞,让人难以捉摸。
树木、花草、禽虫……交错起舞,相互唱和,柔软的笔线与多变的墨质勾勒出大自然间私语低鸣的一派生机,混芒中透出明晰,繁茂间闪烁光芒,生命的痕迹无处不在,那天光依然,由于生命的跃动而平添了几分温暖。
快速发展的都市化进程迫使人类的生存空间越趋狭小、挤塞,林立、尖耸的高楼不断引领人们的视觉惯性作纵向上升。在刘鸣的“城市风景”系列中,他有意采取“仰观”的视角,以狭长的竖式构图为主,下部作拥塞、凌乱的处理,建筑不断向上、向后倾斜,拉大其透视距离,引导视线向上移走,画面上部以墨色晕散形成空白。有意思的是,留白与淡墨的变幻犹如拨云见日,发散出一团奇妙而神秘的天光,甚至给人以炫目的视觉效应。“城市风景”就以水墨方式演绎着这样的视觉经验,在记忆与现实杂糅的都市中仰观天光,看到的却是“光的深处”,是灵魂的漫游之处。这一视觉——心理的处理方式不由让人想起哥特式建筑内部空间所营造的迷幻与神圣,代表上帝的光创造了空间,人类却在不断的自我分割中迷失。
如果说,对城市的“仰观”由于空间的深邃与无法把握而体现出一种现实的焦虑,那么,对大地的“俯察”则在苍茫与辽阔间寻找到个体生命的活力。“大地”系列多取方形构图,饱满中多了几分意趣,草木婀娜多姿,多向中心聚拢,蝴蝶、蜻蜓、蚱蜢、蜂虫等均忙于草间觅活;行笔柔曲,于焦墨中略施微染,轻烟淡彩与画中虚白融成一片极具人间温情的恍然画境。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长期支配下,水墨媒材沉积为一整套完善的创作思维范式和严格的语言体系,并创生出对应的图像类型,不管是从其媒材特性、语汇方式、图像类型,或者是支配的生命——文化思维系统来看,都同构为超稳定的、高度发达的艺术表达链层。因而,水墨的当下发展,并不在于简单的图像转向或者炫技般的语言创新,而在于链层之间形成匹配而有序的内在推动。刘鸣的纸本水墨找到了自己的链层关系和动力因素:以生命空间的观照为核心,在强化水墨特质的同时导入现代人的生存感受,从而具有了一种跨越时空的独特魅力。这就是刘鸣当代水墨的力量。 (龙军)
【画家简介】
刘鸣,1963年生于湖南邵阳新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职业艺术家,作品曾参加全国当代中国山水画邀请展、当代画家三人展、全国第二届中国山水画展览、全国首届山水画画展、全国青年国画大展等40余次展览。其作品“水墨”系列(1994—2006)在《美术》《江苏画刊》《国画》《当代艺术》《艺术界》等刊物发表,作品被香港及泰国、新加坡、美国、日本等地区与国家的私人收藏家收藏。
【画外音】
从艺术境界上说,刘鸣的水墨艺术具有强烈的理想化色彩。这种理想化,从表面上看是因为在他的作品中,没有描绘中国传统山水画所推崇的那种可居可游的自然世界,而是艺术家想象中的山水形象的重新组合。但从深层的心理欲求看,刘鸣构筑的这种理想化的山水境界,可以被视为是拟人化的,因为刘鸣作品中的一切自然,如天地、山水、树木、房间,都具有阴柔的质感,表达的是刘鸣回归母体的愿望,复归婴儿的心理欲求。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邹跃进
刘鸣的作品非常单纯,画得很投入很专注,我喜欢他的画。他的中药铺装置很有想法,但有一个问题:只对50岁以上的人有效,50岁以上的人才熟悉中药铺。如果能够把装置做到老外不用看说明词就能看出意思,那么这个装置就跨越了国界。我比较欣赏把水墨画裱在几何体上的装置。他把两种不相干的因素强行地捏合在一块,赋予了言外之意。
——西安美术学院教授 彭 德
刘鸣的作品,其实更文气一些,坦率地说我更喜欢文气的东西,更文气的东西并不是说作品上面没有出现现代语言这些东西,那倒不一定,是具体怎么表现的问题。水墨这个材料很容易让我们跟过去、跟传统、跟古人接续下来,因为我们是现代的人,不可能简单地接续,刘鸣的艺术就是这样的。
——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 吕 澎
刘鸣的作品可以跟空谷幽兰、松风等有关系,也是将传统的诗意结合了当代的意。当代的意就是都市的废墟,废墟中成长的花草,过去和未来的关系等等,是结合了当代都市的这种意思。
——中国美术馆研究员 徐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