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博物馆1000平方米的展厅内,摆着大型汉白玉雕刻装置《座千峰·龙脉》,黑白分明的粉刷墙壁前,挂着绢本焦墨九连屏《北京生物之春》,而毛笔墨绢作品《千灵显·水光》与铜胎金箔雕塑《祥兽·兽灵》交相辉映。这些运用传统素材的20余件艺术作品,出自黄致阳之手,与国博陈列的中国传统艺术同台,形成一种今古对话的奇妙情境。
黄致阳20世纪60年代生于台北,20世纪90年代旅居纽约,2006年移居北京。作为中国台湾艺坛极为活跃的艺术家,黄致阳始终在其创作生涯里以水墨绘画、装置、雕塑、影像等诸多艺术媒介来表达其对东方传统与西方现代的文化思考。此次黄致阳《工·课》作品展成为中国国家博物馆首度呈现的台湾当代艺术家个人大展。
《工·课》取义于“穷而后工”,是黄致阳视为三十年来思考与创作所交出来的功课。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丰富作品,包含了他移居北京八年里对以往创作的审视与补充,充分展示一个身处时代与文化裂隙的艺术家对自身艺术创作的反复拷问与定位。
•您是2006年来到北京定居,这八年间对北京印象如何?
黄致阳(以下简称黄):北京是一个浑厚,充满庞大能量的地方,所有不同的族群、所有不同的生物,外来的、本土的人群在这里融合。还有这里四季的变化,对于我们南方人来说,在这里生活感觉很有意思。当然最突出的还是北京的多元交织与混杂。
•谈谈这次展出的作品?
黄:今天看到的作品都是我在北京八年来所思考凝聚工作的呈现。我的书法对我来讲就是西方人的素描,是中国美学的基础。还有《肖形产房》系列参加了1995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像这幅人像画就是我创作的延续,我希望我的作品更能接近现实,除了宏观的视角,我也想关注个体,接近在北京的现实情绪。这些作品在这里是一种回顾,基本都是我面对北京的强大气场呈现的一种碰撞,也是当下式的一种体验。我最开心的是我的作品能来到国博,和历朝历代的文物青铜器、陶瓷等等同时在一个空间里展出呈现。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需要自己的身份,作品需要我们的底蕴,我也希望我的作品能承接这种气场。
•展览筹划了多久?
黄:从去年四月国博开始邀请我,之后沟通,筹办。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但我还是用平常心来对待。我的展览题目是“工·课”,对于艺术家这是一辈子的修为,每天的劳作、思考、探索。“穷而后工”,要不断创作,不断实践和积累。
•展厅色调分明,是怎么考虑的?
黄:这里的墙面分为了黑白两色,而我的作品也是分黑白水墨或是绚烂的色调。整个空间我是用了太极的概念。而且我把展厅的四个角倒成圆角,要让气场在这里循环、环绕。我的作品分好几个系列,呈现出我的生命状态,或是对应远古,或是当下的撞击。我希望在这个气场里它们交织融合,也是能量场的形成。你看,包括我今天的着装也是黑白,很简单嘛,不会出错。
•您的水墨作品与中国传统水墨有区别,该如何理解?
黄:“水墨”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文化情怀,在我要参加台湾高考大学联考时就必须要拿毛笔,因为要考书法和山水技法。毛笔背后的很多内容让我着迷,有很深的文化情感在。这个工具比西方有些材料更让我得心应手。我不善于诠释研究自己的作品,但我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在对应我们中国古老传统的文化思想,像《千灵显》系列是非常理性的运用技法,慢慢堆叠,慢慢贯穿起来,画中记号如飞鸟似虫鱼从芥子园画谱里的芥子点衍生而出,这是我对于宋代绘画的一种当代性表现。我非常喜欢织锦,《密视》系列的这些作品灵感就来源于此,它们有当代都会的感觉,像是在北京,当夜晚来临,站在高处往下看,这个城市五光十色地流动着,我们好像都在这个空间寻找一个自己存在的位置。我的作品一方面是在对应我喜欢的历朝历代的文化元素,更重要的是希望我的作品能够来反映我所处的当下。采访/整理:田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