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自家车上下班的“钦差大臣”

    按原定采访计划，我们将自行到芬兰中央政府驻奥兰岛代表处会见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皮特·林德贝克先生，但我们临时接到通知说林德贝克将到奥兰岛议会大厦办事，顺便接受了采访。大约下午1点30分，一位穿着棉外衣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从他的衣着打扮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就是中央政府驻奥兰岛的最高行政长官！互道问候后，他告诉我们说他的车就在马路旁，让我们搭他的车过去。当他得知我们有车后，便叮嘱我跟着他的“起亚”，一同前往代表处。不大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在市政厅旁的一幢三层小楼后面的停车场里停了下来。林德贝克笑着说，“今天我们走后门”。说笑中我们从“后门”进入了代表处的这幢三层小楼。

    林德贝克先生现年59岁，已在芬兰政府驻奥兰岛自治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官衔称“省长”的位置上坐了15年。芬兰曾一度在行政区划分上有过省政府的建制，但芬兰政府经过多年的机构改革于2009年几乎全部撤销了省级行政机构，只有奥兰岛自治区作为一个特例仍保留了类似省政府一样的机构，他也就成了全国唯一的，也是芬兰历史上最后一位“省长”了。所谓“省长”并非是我们传统上认知的当地最高行政长官，而是中央政府派驻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说白了就是“钦差大臣”。省长也好，最高行政长官也罢，他的主要责任就是作为中央政府的特别全权代表和作为奥兰岛议会的“秘书长”，协调中央政府和地方自治政府之间的关系。他左手拿着中央政府的法典，右手拿着奥兰岛自治区的法典，统领186人中央派出机构，确保奥兰岛在国防、外交、关税、货币、教育等方面认同和接受中央政府的领导。

    按照法律，芬兰中央政府驻奥兰岛最高行政长官由奥兰岛议长提名、芬兰总统任命。如果奥兰岛议长和芬兰总统二人在候选人问题上意见相左，奥兰岛议会大会将根据宪法推举出5名候选人供总统圈点。这样的推荐和任命本身就意味着中央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一职必须得到岛内民众、岛内议会的广泛拥戴和芬兰总统的信任，否则林德贝克先生也不会连续在岛上当了15年的“省长”。

    我们的谈话自然从林德贝克的坐骑“起亚”车谈起。林德贝克先生告诉记者说，作为中央政府驻岛最高行政官员，要想得到自治区民众和议会的信任，必须在执行中央决策时充分考虑到当地28000民众的利益。在执行公务时必须做到公正廉洁，不谋私利。

    中央政府考虑到其工作方便和经常要到其他各城镇视察，专门为其配备了一辆沃尔夫豪华版轿车，但中央政府只配车不配司机，需要时临时从出租汽车公司聘用。对于中央配备的车辆，他本人则很少使用，每天都是开着私家“起亚”车上下班，这样他觉得很方便。只是在特殊情况下，如中央政府部长、共和国总统到岛内视察工作时，他才动用那台中央政府配备的“沃尔夫”，有时请司机，有时自己驾车到机场迎送或参加活动。除了这辆“沃尔夫”外，代表处还有一辆公用车，但杯水车薪，100多名公务员都自己解决交通问题。林德贝克认为，这样做，无论是对他还是所有代表处的人来说都很“方便”，岛内的民众对此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把他作为自己人。

    林德贝克先生说，作为国家公务员，如果某一公司或者社团邀请他担任顾问或者其他重要职务，不管此职位是否可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或者好处，他都必须如实上报中央政府主管部门，由中央政府决定怎么办，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了行政插手经济、行政影响经济事件的发生，使他远离犯罪。

    在谈话中，他还告诉笔者，尽管他是中央政府驻岛的最高行政长官，但他没有中央政府或者自治区政府为其提供的官邸，自1999年就任“最高行政长官”以来一直住在私宅中。

    尽管他是中央政府驻岛的最高行政长官，他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消费者。他告诉笔者，他是岛内的一个公众人物，长期在一个岗位上任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熟人多了，就更需要他小心谨慎，尊重人家。每次到商店购物交款，他都自觉排队。收款员和认识他的顾客知道他很忙，都让他先交款，但每次他都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坚持排队。有时他的后面又来了顾客，他还请后面的顾客到他的前面去交款。他把这种礼让看得很淡，很平常，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商店里我们都是一样的顾客”。谈到这里，我想起了刚进代表处走后门的事，作为正式会见，从礼数上讲作为客人应走前门，要经过秘书禀告，我们才可以进入其办公室或者会客厅里等待主人，但此次主人却选择了陪客人一同以“走后门”方式进入代表处。我想，这种“不拘小节”的做法恰恰是他没有把中国客人当“外人”，他关注的不是礼仪而是礼貌。笔者衷心地祝愿这位“钦差大臣”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到68岁即芬兰的退休年龄，为“戍边”作出更大贡献。

    （本报赫尔辛基4月18日电 本报驻赫尔辛基记者 赵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