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写着写着,我竟然成了《中华读书报》的“铁杆作者”。这可不是自吹自擂的,该报1994年7月6日创刊,两个月后我就开始发文章。到今天为止,总共“露”了68回“脸”。平均每年3.4篇,以我的写作速度,这就算是非常频密的了。
说实在话,当初王小琪和红娟来我家聊天,谈办读书报的设想,我只是漫而应之,并不怎么在意。因为那时我写评论或随笔,大都给了正如日中天的《读书》杂志。不过,基于共同的文化理想,我还是搜索枯肠,为初创期的读书报“出谋划策”。多年后回忆,很容易添油加醋,为自己脸上贴金。但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再三强调“报”与“刊”的差别,希望《中华读书报》在资讯上要多下功夫。
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并不怎么被看好的《中华读书报》,经历任主编及编辑的不懈努力,如今竟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回想二十年间的交往,思考“读书报”成功的秘诀,或许不外以下四点。
第一,有立场,但不太僵硬。过于坚定的政治或学术立场,很容易导致“水至清则无鱼”。做人可以有洁癖,办报则不行。你说某报水平不均匀,或前后有矛盾,这都问题不太。因为,不存在将这么一大叠报纸从头读到尾的“理想读者”。喜欢“家园”的,不见得喜欢“资讯”;爱看“文化周刊”的,也不见得看好“书评周刊”。这都无所谓,萝卜白菜,各取所爱。怕的是一份报纸或杂志上手,连一篇想看的文章都没有。
第二,有标准,但不太严苛。什么烂文章都上,或只发自己朋友的“好东西”,那是一种特殊的境界,这里不予置评。我想说的是另一种极端,即编辑或主编技痒难忍,且眼里容不得沙子,老想替作者改文章。我的意见是,对于成熟作者的来稿,要么采用,要么退回,千万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这里有一个基本假设,那就是,除了宣传政策的“要闻版”,报纸的主要功能是提供万物生长的“园地”,而不是传递特殊信息的“管道”。
第三,有偏好,但不太一致。这里说的是文章的长短以及趣味的雅俗。一般而言,比起杂志文章来,报纸文章确实比较短小、浅俗。但这并不妨碍《中华读书报》上不时出现精彩的“长篇大论”。都是豆腐块文章,都像小葱拌豆腐那样“一清二白”,并非理想的办报境界。随着网络的突飞猛进,国人的阅读习惯在改变,报纸传递信息的功能也在减弱。这个时候,如何长短搭配、雅俗相间,以吸引更多目光,对于报人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第四,有上进心,但不太趋时。同属新闻业,“周报”不同于“日报”,除了有深度报道与独立评论,更因其可以相对沉淀。过于时尚的话题,你赶不上,也不必赶。最怕事业心很强的主编,希望每天都有领导批示或读者反馈。那样一来,编辑疲于奔命不说,还可能使得报纸“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稳健的风格,长线的思考,专业且深入的剖析,很可能是周报得以独树一帜的理由。
上述四点,是我长期阅读《中华读书报》的感受。反过来,也是我对于正逐渐走向“而立”与“不惑”的《中华读书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