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红枣之乡河南新郑,从小就喜欢在枣树林里爬上爬下,与枣树有着不解之缘。而10年前的新疆之行,才真正触动了我的灵魂,让我知枣、懂枣,对枣树有了感情升华。
2004年国庆节前,我作为专业画家参加了文化部组织的赴新疆采风活动。在阿克苏地区巧遇我的同乡老友、指导维族同胞种枣育林的专家石聚彬。20年前他就来到这里,历经艰辛,却始终坚守着治沙育枣的理想。他带我登上沙丘,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叹不已:一望无际的枣林映入眼帘,枝头上那串串红枣,如珍珠玛瑙般红光闪烁。昔日飞沙走石、渺无人烟的沙漠戈壁,如今成了防风固沙的枣园绿洲。这是聚彬兄在沙漠上绘制的鸿篇画卷啊,令人陶醉,给人震撼!我不禁发问:内地的枣树为什么也能在干旱少雨的戈壁沙漠里生长呢?石兄自豪地回答:一靠科学种植,二靠枣树耐旱、耐寒、耐热的特性。
新疆之行让我对枣树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并有了为其树碑立传的责任感。此后,我背着画夹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哪里有枣树,哪里就有我的身影。在观察和写生中,加深对枣树品性的了解和认知。
我爱枣树极强的生命力和倔强坚韧的性格。枣树遍布全国各地,从东北到广东,在温湿度相差巨大的环境下,她都能适应环境茁壮生长。在陕北佳县有一片原始枣林,据一位当地老人讲,这里的100多棵枣树大部分有1000多年的树龄。我看到,这里的房前屋后,山上山下,沟沟壑壑,都栽种着枣树,风沙吹不倒,严寒冻不坏,干旱旱不死。即使雷电击去半个树干,沙埋半截身子,也照样发芽、开花、结果,而且越老结的果实越甜。有一年的隆冬时节,我来到辽宁台安县,遇到一棵树龄350年左右的枣树,古树的年轮承载着历史沧桑,大雪压得她枝丫低垂,凛冽的寒风像一把无形的铁钳撕扭着她的枝干,但她以顽强的毅力昂首挺立,其铁爪般的根系牢牢地抓住脚下的泥土,粗壮的身躯抵挡着风沙,保护着幼林和农田。北京也有许多枣林和枣寿星。东花市上堂子胡同有一棵枣树,被誉为“京城枣树王”,她阅历京城兴衰800多年。树下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但这棵古树依然郁郁葱葱,根深叶茂。
我经常拜访这些古枣树,一年四季为她们写生造像,乐此不疲。那盘蜒如龙的根脉,苍劲古朴的躯干十分入画。
我与枣树灵魂相依,爱在骨子里。几年前,我家移居北京,我特意从家乡移来3棵有400多年树龄的古枣树种在院里。两地环境土壤有诸多差别,但枣树仍能扎根、开花、结果,长势喜人。她那春的翠绿,夏的葱茏,秋的火红和冬的苍劲,给我带来不尽的创作灵感。这些年我创作了百余幅以枣林为主题的作品,其中一幅《枣乡踏歌行》的8米长卷,展现了枣林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风采。我以岭南画派兼工带写的技法来表现枣树盘根错节、铁骨铮铮的枝干,凸显其沧桑感。为了追求枣树红果绿叶斑驳陆离的效果,我采用了水彩画技法,力图以不同形式、不同技法来描绘枣树不惧严寒、抗争干旱、顽强生存的精神品质。
我常驻足树前,如醉如痴。夫人突然在我身边问道:“你是否听到了枣树默语倾诉的心声?你是否看懂了枣树的笑脸与愁容?”是啊,这正是我追求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