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的跳蚤市场

    早就听说国外的跳蚤市场很发达，可以买到便宜货，甚至还可以淘到什么宝贝。可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芬兰的跳蚤市场一直与我无缘。当别人问起有关芬兰跳蚤市场的情况时，我当然就无从谈起。

    最近一位新闻界的朋友到芬兰出差几日。在他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与之话别。他对我说，早就听说芬兰的跳蚤市场很发达，但这次一直没有时间去逛一下。从话语上带有几分遗憾。这位友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凭其阅历和现在的身份，他未必想到跳蚤市场去买什么二手货、三手货，也未必真的想到那里淘什么宝或弄点儿什么古玩，而是想验证一下他听来的故事是否真实或为日后的随笔收集点儿素材什么的。朋友的遗憾似乎在提醒我，思想似应解放一点儿了。于是，我开始弃往日的羞涩于脑后，鼓足勇气转了几家跳蚤市场。

    几天逛下来，我由衷地感到昔日不敢碰的跳蚤市场实际上是一种文化，若没有这个市场的话，实行市场经济的芬兰似乎少了点儿为人称道的东西。

 跳蚤市场并非跳蚤满场飞

    跳蚤市场得名于跳蚤。根据史料考证，芬兰跳蚤市场起源于法国，是一个地道的舶来品。话说当跳蚤市场19世纪末期在巴黎出现时主要是一个交换旧衣物的场所。由于当时老百姓生活拮据，卫生条件差，常常是一件衣服从新到旧，很少有下水洗涤的条件，这样衣服上生满了虱子和跳蚤。当人们添置了新衣服之后将这些换下来的衣服拿到露天集市销售时，跳蚤还在到处跳，就这样，为了区别于正规的商店，刚刚出现的二手衣物市场就有了新的代名词——跳蚤市场。

    跳蚤市场又叫作旧货市场、二手市场或者寄卖市场，总之是一个经营廉价商品、旧货物、旧衣物以及各种古玩的小商品市场。芬兰的跳蚤市场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出现，但当时还是一种以教会（慈善机构）经营为主、其他经营为辅的市场，即社会各界向教会捐赠的旧物，教会再根据这些东西的新旧程度和使用价值，拿到市场上去销售，所得款项即义款将作为教会的活动资金或者到国外传教的活动经费及赠款。尽管芬兰跳蚤市场出现得比较早，但作为一个行业来说发展一直十分缓慢。

    到了20世纪90年代，由于受到国际经济危机的影响，芬兰经济开始陷入二战以来的经济危机即经济萧条期，居民的购买力明显下滑，加之原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以及非洲战乱，大批移民、难民开始移至芬兰，几十年来一直不太景气甚至摇摇欲坠的跳蚤市场开始变得红火起来。逛市场的人多了，各种名目的市场也就应运而生。逛跳蚤市场的人不再是穷人百姓，也不再是“丐帮”，满口斯文和西装革履的人也大有人在。尤其是圣诞节来临之时，跳蚤市场就更加红火，没有上身的小孩衣服和没有用过的儿童玩具最受老年人的青睐。

    凡是拿到市场上准备出手的商品，除了少量的所谓“古董”，如几十年的玻璃制品和青铜器要保持其“古香古色”的本色外，几乎所有的商品特别是衣物都洗涤得干干净净，没有陈旧的异味，这也是为什么衣物在跳蚤市场最受青睐的原因之一。

    据2012年的一份调查资料显示，在芬兰3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各种各样的跳蚤市场竟达800多个，其中经营性跳蚤市场竟有546个之多。这里有专门经营旧货、终日营业的和带有寄卖性质的跳蚤市场，有星期六和星期天开放的室内和露天的跳蚤市场，有教会兴办的跳蚤市场，还有每年扫除日举办的跳蚤市场。

    跳蚤市场也往往是一个企业家挣得第一桶金的地方。芬兰东南部城市拉彭兰塔的一个叙利亚移民，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当地开了一个跳蚤市场，主要向俄罗斯旅游者出售亚洲国家的廉价商品，挣下了到芬兰后的第一桶金。十几年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成了拥有三家商场、200多名工作人员的当地富商。这个从跳蚤市场店主到大商场老板的发家史成为当地的美谈。

经营性的跳蚤市场

    所谓经营性的跳蚤市场就是类同于中国国内寄卖商店一样的计算机管理的室内市场。店主提供场地并负责市场的管理，一周七天，天天营业。准备出售旧物的人，将自家的东西拿到商店来。商店根据他的要求，向他提供一些带有数码的摊位空白标签，出售物品价格由顾客自己确定。出售者将价格标签贴在商品上并在摊位上摆放好就可以走人了。

    在这种商店里，出售者只需交给市场经营者摊位租赁费和最多5%营业额的服务费。一般情况下，柜台一周的租金在在30至40欧元之间，如果一周内货物没有售完，可以续租，否则必须将尚未售出的东西带走。如果商品不走俏或因价格太贵无人问津而卖者又急需脱手的话，卖者可以同店主协商，重新定价。进入这种经营性跳蚤市场的商品不能讨价还价。一个租赁摊位的人说，他曾在一座小城里租了两周摊位，纯利润320欧元。他对此非常满意。

    这种跳蚤市场的好处是出售者不需在现场，所有商品的出售都在店主的掌控之下。这种跳蚤市场每天都有固定的作息时间，很受顾客们的欢迎。作为店主，他们也按照法律的规定，对外出租摊位收取佣金和一定量的服务费，保证企业的正常运转。

集市性的跳蚤市场

    集市性质的跳蚤市场是传统的跳蚤市场，在芬兰比较普遍。这种市场有些像中国的旧货市场。这种市场分为室内和露天两种，更多的则是露天市场，如广场、停车场的一角、小区活动中心或者街道的两侧等都可以作为临时市场。这里摊位不固定，出售的商品大多是家庭中不再使用的旧衣鞋帽、玻璃器皿、小工艺品、绘画、儿童玩具、旧报刊书籍、邮票、旧家具、旧电子产品、珠宝以及小古董等。

    赫尔辛基最大的室内跳蚤市场当推冰球馆市场。只要冰球馆没有体育比赛或表演活动，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上午9点至下午1点半冰球馆都要在赛场周围的椭圆形大厅里办跳蚤市场。赫尔辛基的居民说，一到周末，这里便车水马龙，稍微去晚一点儿的人很难在拥有三百多个停车位的停车场找到车位。来这里摆摊的人除了少量经营小百货的专业人员，更多的是普通市民，他们将家里不再使用的物品包括衣物、工具、玩具、器皿、书籍以及细软拿到这里出售，很受买主的欢迎。来这里逛摊的人就更是五花八门了，只要留心一下停车场上的奔驰和宝马的数量，就可以推测出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此外，从车辆的牌照上还可以看出来自俄罗斯、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甚至瑞典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在这里摆摊的家庭主妇告诉我，在这里摆摊价位比较适中，星期六为27欧元，星期天为30欧元，没有其他额外的费用。尽管冰球馆场地很大，但摊位也是供不应求，一般需要一个月前网上预约并交费，否则就很难在自己预定的时间段出摊。据了解，场地费收入纳入冰球馆收入。

法律的规定

    为了支持和方便管理跳蚤市场，芬兰制定了专门的法律，明确规定了跳蚤市场的管理部门和缴纳税收的原则。

    按照1996年通过的芬兰法律，当地市政消费者办公室负责对跳蚤市场的管理和指导。指导意见要求在跳蚤市场出售的二手货必须在出售之时能够使用。买方和卖方之间的关系不受消费者保护法的保护。即使在跳蚤市场上购买昂贵物品或大件商品如汽车等，双方因质量和缺憾发生争执，消费者办公室也无权介入。

    根据法律，出售自家淘汰的物品免交所得税，但要出售自己生产和制作的物品则必须在减去成本后自行报税。家庭出售的日用商品所获的盈利基本是免税的，除非盈利数额在一个税收年度内超过5000欧元。如果跳蚤市场的经营者是靠市场经营生活的话，那么经营者要报增值税。

    这个规定不包括贵重的绘画、艺术品和装饰品，这些物品的出售要报税。汽车、摩托车和游轮不属于家庭日用动产，这些物品的出售要交税。如果出售食品，要严格按照食品法执行。

    芬兰的跳蚤市场经营的商品已经开始多元化，就连二手汽车也开始搬进跳蚤市场。可以说，如今的跳蚤市场已经从持续了100多年的原始跳蚤市场的概念中解脱出来，不再代表穷困潦倒，也不代表社会底层，而是商品社会中一种不可或缺的市场形式。它不仅有利于减轻社会就业压力，而且还可以做到物尽其用，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这可能就是它经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本报驻赫尔辛基记者 赵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