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抓住偷票房的手

    2014春节档刚过，电影票房纪录不断刷新，然而喜人的数字却没能还票房一个明白。《爸爸去哪儿》等热门影片遭遇“偷票房”事件频现报端。

    日前，有新浪微博网友晒出票根，称“明明想看《前任攻略》，但出的票却是《大话天仙》的”，不少人愤愤不平，留言“郁闷，偷票房什么的真是够了！”除了此番偷梁换柱，手写票、零元票也遭遇了吐槽。无疑，偷票房直接损伤了片方。光线传媒有限公司的总裁王长田也发声，警告“偷票房的那些个悠着点儿。”

    为了净化电影市场，整治业界痼疾，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出台《关于加强电影市场管理规范电影票务系统使用的通知》，宣布将全面严打偷票房行为，规范影院经营。此举被视为近十年来打击偷漏瞒报票房现象的一记重拳。

    严打之余，仍有不少人追问：偷票房屡禁不绝的症结何在？

票房被偷走了

    2013年，中国内地电影票房达到史无前例的217.69亿元。据业内人士估计，这一年，因影院偷漏瞒报票房导致的损失超50亿元。光鲜的数据背后，还隐藏着一只黑手——偷票房的手。

    “偷票房”，顾名思义，就是把某部影片的票房所得“偷”走，或转移到其他影片上，或揣进影院自己包里。前者往往是发行方与放映方相互“勾结”，共同牟利；后者则是放映方私自出售不与发行方进行收益分成的电影票，独享其成。

    据业内人士介绍，“偷票房”的操作模式，简单来说，就是用废票、手写票，包场看电影不走票，使票款成了黑账。此外，捆绑套餐销售，既能偷票房又能促进影院的饮料和爆米花消费，也是影院常用的手段。

    “长期以来，偷票房其实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其中利益关系复杂，由于惩罚力度不大，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中国电影家协会秘书长饶曙光说，偷票房是中国电影产业的大毒瘤，不仅损害了制片方的利益，还严重阻碍了电影业的健康发展。

明知故犯为哪般

    明知是违法违规行为，影院为何要铤而走险？这还得从中国电影的分账制度说起。

    不像普通商品的“一锤子买卖”，电影是按场次计费的。影片的票房还需要分账，片商和影院按照比例分配票房收入。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这个比例在中国电影市场化后发生过几次变化，但放映方始终拿的是大头。2009年底，经广电总局发文“建议”，除掉3%的税和5%的“电影专项基金”，片商的分账比例原则上不应低于43%，影院原则上不高于50%。

    “我一直呼吁票房分配向制片方倾斜，因为制片方的利益得不到保障，电影产业也就没有持续的动力，我国的电影也就缺乏市场竞争力。”饶曙光直言。

    一方面片商呼吁提高分账比例，另一方面院线直呼“经营压力太大”。饶曙光介绍，十年前全国只有2000多块大银幕，发展到现在一万多块，竞争很激烈。加之影院设备升级换代，地价房租不断上涨，影院要想收回成本，压力很大。为了增加自己的收入，一些影院不惜用各种手段偷漏瞒报票房。有业内人士表示，在个体影院经营者中，偷票房行为尤其普遍。尽管看起来票房收入多半留给了影院，但影院经营压力始终存在，“去掉房租水电和人力成本，很多影院卖一张电影票的利润还没卖一桶爆米花的利润高”。由于偷票房的利益诱惑巨大，因此逐渐成为行业内的“潜规则”，尤其是二三线城市的一些影院，偷票房之风尤其严重。

    在饶曙光看来，监管不力、惩罚力度不大是“毒瘤”难以根除的另一重要原因。据介绍，发行商往往自发组建人数不等的专业监片团队，到重点城市的影院现场实际监督，不过由于战线过长，全面监察基本不可能。饶曙光说：“如今是我国电影产业从初级阶段升级换代的关键时期，制止偷票房抓住了电影产业的关键性矛盾，因为这涉及电影产业的良性发展。”

规范票务事关重大

    如今，片方和影院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健康，对偷票房的声讨更是不绝于耳。如何遏制偷票房行为，净化电影市场，成了不可回避的难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会触动很多人的既得利益。总局在出台之前做了很多调研，这次是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来解决这个问题。”饶曙光说。

    电影局电影专项资金办主任姜涛也表示，今年五一前，电影资金办将主持完成全国电影票务综合信息系统升级工作，规范电影票务系统使用，同时严禁篡改系统，严惩盗版，组建票房监察公司，管住偷票房的手。“相信本次《通知》出台必将会极大地提振行业信心，对危害电影市场秩序的行为形成威慑，为营造全国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电影市场环境起到积极作用。”

    除了技术层面的升级，惩罚力度也加大了。以前影院偷票房被查出后一般罚款了事，但是这次严格到可以摘牌取缔严重违规影院。此次《通知》出台后，电影资金办在电影行业规范市场工作中的角色加重了。《通知》中明确规定了电影资金办受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委托，建立全国电影票务综合信息系统，负责影院票务软件的备案管理，及对影院票务系统的升级管理、合规检查等内容。

    “新规定的作用在于整治投机取巧的经营者。他们的行为并不是推动行业发展，而是仅仅局限于对眼前经济利益的追求。相应的惩罚和监管措施的出台将有助于维护院线的正常经营秩序，有效规避发展中产生的问题。”北京卢米埃影城经理郭辉说。

    饶曙光还提出，中国电影有很多工作要做，抓偷票房属于平衡电影产业内部结构，这既需要行政推动，也需要市场本身发挥资源配置的作用，靠行政和市场两只手来共同整治这个毒瘤。此外，参照西方比较成熟的电影市场，中国影院自身应该发展多种经营，逐步降低对于票房的依赖。有人说电影已经成为现代服务业，人们到电影院不只是看一场电影，还要享受多方面的服务。而随着电影产业的发展成熟，电影衍生品的市场也会变大。总之，无论是制片方，还是影院，都应该用更高、更长远的眼光来看问题，共同努力，才能有效促成问题解决。

    “每一个观众也有监督的责任。”郭辉说。偷票房表面上看观众似乎没有损失，但票房数据缩水，数据的权威打折，观众对电影院的信心也会打折。制片方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投资拍片的热情将会受挫。这实际上是一个连锁反应，会危及整个行业，电影业若不能健康发展，最终对谁都没有好处。（本报记者 郭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