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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德国媒体爆料，在慕尼黑发现1000多幅被纳粹盗窃的绘画艺术品。11月5日奥古斯堡市检察院正式宣布，德警方在2012年底搜查一所住房时查获到1400幅艺术品。目前警方正在调查这些艺术品是否是希特勒在二战时抢夺的。德国犹太人协会负责人呼吁，政府应尽快将这些艺术品归还给所有者。但被掠夺文物的甄别工作并不容易，而且可能牵扯出十分复杂的外交及司法问题。
偶然抓住一条大鱼
2010年9月，在从瑞士通往慕尼黑的火车上，德国海关人员正在进行例行检查。一位老者不自然的神态引起警方注意。经检查竟然发现这位叫古利特的人携带了数十张500欧元的现钞，警察怀疑他有洗钱或偷税行为，此后德警方对其进行立案调查。2012年底警方突然搜查了古利特的住所，发现了大量有价值的绘画艺术品。近日奥古斯堡市检察院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在古利特的住房里共发现近1400件画作，其中121件是相框作品，另外1285件没有经过任何加工。这些画作大多数出自大师之手，从毕加索到马蒂斯，从夏加尔到贝克曼以及其他大师的杰作，最早的一幅作品出自16世纪。虽然这些作品凌乱地堆放在一个肮脏且破旧的房间里，但屋内常年挂着窗帘不见光，作品完好无损。警方进行搜查时古利特没有进行任何辩解和反抗。
古利特何许人也，他为什么会藏有如此之多的大师艺术作品。古某今年已经80岁高龄，其父亲希尔德布兰·古利特曾是德国著名艺术史学家，担任过德国小城茨维考博物馆馆长。上世纪20年代，这位艺术史专家就开始进行艺术品收藏，因此结识了很多艺术家。在纳粹统治时期，现代艺术受到唾弃，老古利特也因此被免职。从此他以经营艺术品为生。希特勒执政时期推行“消灭犹太人经济”政策，掠夺、侵占了犹太人在德国的大量财富。如1937年，纳粹在慕尼黑举办了一个名为“颓废”的艺术品展，其作品都是被希特勒视为“非道德艺术”而从犹太人手里没收的。展览结束后，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委托老古利特负责收集所有“颓废”的艺术品，并卖到国外，以换取外汇。同时在德国对犹太人展开大屠杀之前，那些想逃命的犹太人都不得不在逃跑之前将留下的财产廉价卖给老古利特，其中包括大量艺术品，老古利特自己当然也乘机捞了一把。二战后，老古利特到处宣扬，他家有犹太血统，曾受到希特勒迫害，而他本人曾帮助和资助过无数犹太人。接管的盟军因此认定古利特是“纳粹的受害者”。已经移居到德累斯顿的古利特对外声称，自己收藏的所有艺术品在英军轰炸德累斯顿时早已化为灰烬。多少年来，没有任何人对其产生过怀疑。
老古利特1956年过世。儿子小古利特居住在慕尼黑市中心一座为“穷人”修建的单元楼房里，住房面积有90平米。他为人怪癖，从不与邻居说一句话。楼房管理员要求到他家谈房屋修缮事宜，也被其多次拒绝。在放置艺术品的房间里积满了灰尘，除了自制书架上堆放着卷起的画作外，还有成堆的空罐头盒和纸箱。警方在调查时发现，此人根本没有在慕尼黑市登记户口，也没有任何交税记录，他就靠经常到瑞士卖画维持生活。2011年他甚至还拿出一张贝克曼的名画到科隆著名拍卖行交易，后被贝克曼家人发现引起纠纷。最后拍卖行当了“和事佬”，将拍卖所得的86万欧元一分两半给了双方。
经销商助纣为虐
经初步鉴定，这1400件艺术品大都是1937年后被纳粹视为“颓废”的艺术品而从各大博物馆、私人收藏、特别是从犹太人手中收缴来的。其中有200件画作在“被纳粹掠夺艺术品名单”上。另外有300多件画作是1937年“颓废”艺术品展上的展品。这些画作按目前市场价格估算值10亿欧元以上。发现如此规模的被掠夺艺术品，这在德国战后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在掠夺犹太人艺术品上，除了纳粹明夺暗抢外，一些艺术商人也扮演了助纣为虐的角色。2011年柏林曾举办过一个名为“兴隆的生意？柏林1933至1945年艺术市场”的展览，展现了当年柏林艺术市场的情景。在1933年以前，德国乃至欧洲的艺术经营基本上被犹太人所垄断。希特勒上台后，开始大肆宣传种族优劣理论，利用早就深植于德国人心中的反犹意识和宗教情结，大肆鼓吹“犹太瘟疫”的论调，推行了一整套疯狂的反犹灭犹政策。许多犹太收藏家被迫廉价出售他们的艺术作品逃往国外。展览中的一个名叫格劳博的犹太艺术品商人在柏林经营着一个规模庞大的艺术画廊，他在逃离柏林前将经营多年的艺术品生意交给德国同事朗格，后者因是纯种德国人而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所有犹太人的艺术品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由于希特勒出台的艺术品强制出售政策，加上被没收的犹太人艺术品大量进入流通市场，使当时的艺术交易非常活跃。拍卖犹太人艺术品及家具的场面比比皆是。通过这个展览人们可以看到，一些德国艺术商人在纳粹统治时期扮演了什么角色。尽管有人声称，他们在当时的情况下用各种手段获得了这些艺术品，使其能保留至今，免遭销毁的厄运，而实际上，更多人是象古利特一样，趁火打劫发国难财。
艺术品归还难
据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法西斯大约从欧洲犹太人手中洗劫了65万件艺术品。战争结束后，很多艺术品已经物归原主，但仍有大量的掠夺品至今滞留在各国博物馆和私人手中。世界各国的犹太人成立了追查协会，敦促被纳粹掠夺艺术品的归还。还有很多犹太人的后代多年来不惜支付高昂律师费调查寻找遗失艺术品。欧洲不少国家为敦促掠夺艺术品的归还做出了积极的反应。荷兰曾对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博物馆收藏品进行过专门调查，发现有139件艺术品可能来自二战期间被纳粹掠夺的战利品，目前已有部分作品确认了来源准备归还。法国也正努力归还掠夺、盗窃或挪用的艺术品。最近，法国将纳粹从犹太人那里掠夺后辗转到法国的7幅著名画作，归还给画作所有者的后人。而在德国艺术品回归原主较为困难，一是被纳粹掠夺的大量犹太人艺术品，二战后不是被战胜国拿走，就是已经归还给原来的主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有许多犹太人的艺术品散落在德国民间，无从查起。这次发现古利特藏在陋屋的惊世作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二是这类艺术品大多是当年希特勒没收的“颓废”绘画作品，出售或拍卖此类没收艺术品要以当时的法律为依据。如何处理当时“被没收”的艺术品，目前在德国尚缺少明确的法律条款，这就给艺术品物归原主的计划增加了难度。
（本报驻柏林记者 柴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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