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以刑”？“齐之以礼”？

    又是一个繁忙的晚高峰时间。

    北京，北太平庄桥，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一边手拿雪糕，一边单手骑车，飘然越过斑马线，身后是依然亮着的红灯。

    其实，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总会找到诸如“中国式过马路”的情形，比如乱扔垃圾、践踏草地，这其中不乏孩子的身影。当舆论对国人某些改不掉的陋习大发议论时，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孩子，谁影响了他们文明习惯的养成，谁又该为他们的文明素养的构建负责？

    “文明公约、素养教育宣传的内容往往成了写在墙上、书本上的空文。”

    “光靠罚款解决问题的力度根本不够，”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孙云晓认为，“改善公民素质，要有法制上的保障，同时更重要的还是要靠教育。通过一种示范性的教育，能够使人们形成一种习惯。”

    齐之以刑”远不如“齐之以礼”长久。

    一篇所谓的美国“弟子规”在家长间传递，引发不少感叹。其实不过是些“得到帮助要说谢谢；大人说话时要等待，得到允许再发言”等简单而具体的提示，但就是这样，却让人不由得反思中国思想品德、文明修养的教育内容。

    “我们经常看到的文明公约、素养教育宣传的内容往往成了写在墙上、书本上的空文。”孙云晓长期从事少年儿童行为习惯与人格研究。在他看来，对社会上很多素质低下、道德缺失问题的根源与教育模式密切相关。“社会对儿童教育的关注，缘于他们是未来的公民，他们需要具有与时代共同进步的各种必备素质，比如程序规则意识、法治意识、道德意识、义务意识、合作意识、自主意识、公共意识等。公民素质提高的核心还是道德素质，特别需要在道德习惯的养成方面下功夫，这是公民素质教育亟待加强的。”

    在学者看来，我国公民素质教育的意义在于：培养国人的公共意识和合作精神，而良好的公民素质基础是良好制度的要素，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是国家振兴的核心，而培养了有良好公民素质的孩子，则是这项教育的基础和灵魂。而目前的困境是，一方面，我们的公民素质教育缺乏经验，另一方面，来自成人的行为又在弱化，甚至对这种教育起负面作用。

借助一种更广阔的“场”来影响青少年

    冉乃彦，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长期从事青少年素质培养研究。

    他指出，与西方垂范式的素质培养相比，中国的家庭示范性教育十分脆弱。早在20年前，日本家庭教育研究机构就已经为国人所知，然而时至今日，我们却只有为数不多的民间组织在宣导家庭示范教育的重要性。在中国这样家庭传统氛围很浓的国度，从父母的言传身教出发的家庭教育有时比学校教育更加重要。“当父母告诉孩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时候，其效果往往比强迫孩子了解一项知识更好一些。”冉乃彦说。

    “像一壶烧不开的水。”孙云晓如此形容目前的青少年公民素质教育。在他看来，提高人们对公民素质的认识与自觉只是将问题烧到这壶水的前50度，而如何使这些认识成为一种习惯，也就是一种长久的行为模式，则是最终烧开这壶水的后50摄氏度。培育青少年的自觉意识还需实际践行一种良好的公共行为习惯，同时还需要避免空泛的说教。

    冉乃彦表示，正是由于疏于正确的、有针对性的引导，青少年在面临考验其素质修养的问题时，往往有“表现欲”、“超脱”的自我价值欲望，当这种欲望掩盖了其素质能力时，他们就会做出可笑或者让人觉得不安的决定。

    “社会层面的导向示范作用不可小觑，”孙云晓举出德国成年人示范意识说，“德国人非常守规矩，即便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也不会擅闯红灯。因为他们心中有一种示范意识——他们认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儿童。”像这样全社会公民之间的榜样意识，为子女示范和为广大儿童及青少年示范的意识，正是借助一种更广阔的“场”来影响青少年的公民素质提升。比如，传媒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

营造一个充满正能量的道德环境

    目前，很多中小学已经结合教育改革实施公民素质教育活动和课程。

    “几年来，学校开展了学生会的选举，主持人大赛，读书交流会，模拟法庭，运动会，歌咏比赛，体操比赛等活动，这些活动学生不仅是参与者，而且是组织者，这就给学生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锻炼机会，在平等的合作中逐步培养公民意识，而在交流帮扶中展示出品德素养。”秦皇岛市开发区燕大附中李国庆老师说。这些举措极大增强了学生自身的综合素质，学生们变得更加自信，在与人交流过程中，由于同龄人言谈会涉及他们学习生活的方方面面，学生的思想和行为意识互相指摘。正因为这些，学生们走出书本，视野扩大到整个社会，从思想和行为上形成高素养的习惯。

    但不能忽略的事实是，由于公民教育效果难以考察，因此教学也往往流于形式，甚至被消解。

    冉乃彦用系统论的观点解释说：“一个人的变化往往由诸多因素构成，但总有一个变化最慢，最终决定整体变化的变量，这就是自我意识。而这个变化中的价值概念，则往往决定整个系统的趋向。中国的青少年素质教育问题也是如此。我们可以借鉴如俄罗斯那样普及美育，让孩子从接触艺术，通过艺术的美来净化孩子心灵，学会愉快的生活，同时感悟到如何关爱他人，如何与自然、社会和谐共生。再结合中国悠久的文化传统，可以慢慢地增强责任意识，提高自觉性，这是提升公民素质教育的第一步。

    冉乃彦认为，传媒业在公民素质教育方面的作用也是需要重视的：“传媒不仅服务大众，还应该按照主流价值观引导大众。像道德公益广告、“感动中国”这样生动的道德教育教材，应该再多办一些，为孩子营造一个充满正能量的道德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