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动作喜剧的新开拓

    由山东影视集团和华夏电影发行公司联合出品的影片《小小飞虎队》是一部优秀的儿童动作喜剧片。这种影片的特点是以儿童观众为本，让小观众能够看懂，看得愉悦，获益良多。制片方为能够抓住儿童的心理特点，根据儿童的心理需要塑造人物，安排情节。为培养儿童的社会责任感，从而做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于是设计了这样的情节：抗日时期，一位游击队飞虎队成员在被日军追捕的关键时刻，把情报编成一句话，教给10岁的孩子大壮，让他传递给抗日组织。大壮胆小，就拉上另外两个伙伴虎子和小银，开始了惊心动魄的冒险。

    三个儿童形象塑造比较成功，其中最成功的是主人公大壮。影片新颖之处是改变以往此类儿童片主人公的“小英雄”模式，而选择了一个平庸的儿童做主人公，大壮胆小怕事、懒惰，遇到困难经常退缩，这样的人物在以往的儿童片中也存在，但都是配角。其实这样的形象，儿童观众更容易接受，观众会把他看作像自己一样是有毛病、不出众的普通孩子，无形中拉近了人物形象与儿童观众的距离。由于降低了人物的起点，使得他的成长空间加大，性格表现的自由度也加强了。

    影片在三个孩子被日本鬼子和伪军围追堵截的过程中展开。设置的悬念是，面对凶残的人数众多的成人顽敌，这三个孩子能够完成任务吗？由于对比强烈，勾起观众的强烈好奇心，足以吸引观众专注地跟着情节推进。故事大体按照自然发生的顺序推演，分为几个阶段：领受任务，传递密码，破坏日本鬼子破译密码，逃出重围，完成任务。叙事完整有序，清晰顺畅，有利于儿童观众理解。叙事基本采用类似电脑游戏的过关模式，看似每个关口都难度很大，但是只要找到诀窍，就能够闯关成功，下一个关口难度增大，需要采用新的办法应对。对于玩过电脑游戏的儿童来说，熟知其中的逻辑，由于符合他们平时玩游戏的心理特点和思维方式，同时又更加具体生动，更有吸引力。

    孩子正处在接触社会需要模仿大人的阶段，正好他们的父辈都是抗日游击队飞虎队的成员，看到父辈如何英勇抗敌，耳濡目染，他们把父辈看作英雄，有了榜样。符合儿童模仿成人，希望成为英雄的心理。儿童有时愿意背着成人自己做游戏，这时就是一个机会，他们必须独立完成任务，而不是由成人代管一切。只是这时并不同于一般的游戏，他们需要独自面对真实存在的艰难险阻，这锻炼了儿童的勇敢精神。他们必须处理相互关系，团结起来共同对敌，这锻炼了孩子的合作精神。这些正面的引导都不是靠说教，而是靠电影化的表现。

    影片最大的艺术特点是喜剧性强，影片洋溢着儿童式的闹剧欢快氛围和幽默感，具有童趣。

    首先是一种游戏感。对于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心智尚不成熟，在理智上还不能严格区分什么是正经事，什么是做游戏，编导设计的思路是将干正事与做游戏结合起来，即使是干正事，也像是做游戏。孩子们一旦要做正事，就会把自己看成成年人，当他们要像成人那样做事时，恰恰显示出天真可爱的一面。出于爱玩爱热闹的天性，即使在干大事时也经常会与游戏和玩耍相关。在具体实施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正事与游戏混合，他们一边干正事一边打打闹闹。他们的所谓对敌斗争，并不是像成人那样，以暴力征服为主要方式，而是采用一种恶作剧的方式，以捉弄对方为主。在孩子们看来，对方是日本鬼子和伪军，来势汹汹，气焰嚣张，因此只要躲过对方的袭击，使对方吃亏，丢了面子，自己一方就算获胜。因此他们主要是躲避对方，引对方上当，像是玩捉迷藏。许多段落显示出儿童的天真与智慧，这种场面在一般正剧中是看不到的，有创意，且童趣盎然。

    其次是将喜剧因素与动作性结合，又要有儿童特点。儿童的动作要以巧取胜，不能用蛮力。大壮虽然动作笨拙，但是关键时刻依靠灵机一动，想出一些怪招，利用有利条件，以弱胜强，化险为夷。日本鬼子用摩托车追逐三个孩子乘坐的火车，是一段设计巧妙的段落。影片假定的前提是日本鬼子为了得到活口，不能开枪射击，这就为孩子们的反击创造了条件，他们利用车皮做掩护，用木棍、汽油桶砸向驾驶摩托车紧追不舍的日本鬼子，打得敌人狼狈不堪。与此类似，他们把市场上的牛群弄惊了，冲击日本兵，又躲过一劫。这些设计很巧妙，因为孩子们的行为看似偶然，却又有必然性，他们常年生活在农村，对牛的脾气秉性摸得准。他们又生长在铁路旁，看到过飞虎队员利用疾驰的火车与敌人战斗。因此这些情节的安排就有了合理性。

    影片的高潮是飞虎队员来营救陷入敌人包围的大壮等三个孩子。编导充分利用火车的速度，设计出高难动作，再加上电影特技的配合，画面极富动感。飞虎队员用不同的方法把孩子们拉上奔驰的火车，只见他们身体腾空而起，动作舒展，在空中划出优美动人的弧线，体现出身体的美感，又惊心动魄，仿佛要从现实向魔幻飞越。

    中国的儿童片正在从单纯的传统教育向培养儿童全面发展转化，从正面教育向寓教于乐转化，这部影片正是这种变化的代表。影片目的是让儿童增强爱国主义精神，但是同时也教育儿童明辨是非，有正义感，磨练意志，有责任感，坚韧顽强，机智灵活，克服困难，重友谊等等。特别是鼓励儿童保持进取心和幽默感，是《小小飞虎队》独到之处，其宝贵经验值得认真汲取。

    （作者为中国电影资料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