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虔诚把唐卡画出太阳的味道

    许多参观者在这个初冬时节走进北京798艺术区的盛世天空美术馆、看到名为《太阳的味道》的唐卡艺术展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在这个每天都充满着新鲜甚至奇异的艺术区里，竟然会有这么传统、安宁而静谧的唐卡艺术世界，细细品味，却又发现，在这些传统和宁静的画面中，却又有着如此多的创造和新颖。

    创造这个令人痴迷的唐卡艺术世界的，是十来位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年轻画师，他们曾学习并毕业于西藏攀德达杰福利学校，就职于西藏攀德达杰文化艺术传播公司，尊敬生命，热爱和平，并用自己的虔诚、智慧和辛勤终日耕耘在唐卡艺术世界里。

    唐卡等西藏传统艺术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汇集了中国、印度、尼泊尔等国的艺术精华，其早期，在与各民族之间进行密切文化交流的同时，经历了多种艺术交融，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发展脉络，在世界屋脊上创造了有着鲜明民族特色及地域特征的艺术样式，具有极其珍贵的历史文化价值。

    作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唐卡的绘制过程极为复杂，用料也极其考究，全部采用金、银、珍珠、玛瑙、珊瑚、松石、孔雀石、朱砂等珍贵矿物宝石粉及藏红花、大黄、蓝靛等植物颜料调色，这些天然原料保证了绘制的唐卡色泽鲜艳，璀璨夺目，虽经几百年的漫漫时光仍色泽艳丽明亮，是现代的化学颜料无法比拟的。

    西藏攀德达杰福利学校的张莉校长说，一幅出色的唐卡要由30多种颜色绘成，有的甚至会多达40种到50种颜色，一幅标准尺寸的、一级质量的唐卡，其绘制时间在一个多月到三个月之间。据悉，攀德达杰学校此次在北京展出的唐卡作品，除传统彩唐外还有金唐、朱红唐和黑唐等三种类型的唐卡。张莉说，这三种唐卡的称呼来自于唐卡空白背景的颜色。

    彩唐以纯金、纯银、珊瑚、珍珠、绿松石为主要颜料绘制而成。金唐是用黄金和金矿制的颜料画出的唐卡，绘制时先用金粉在画布上涂上厚厚一层，然后用玛瑙笔描刻出线条，再用宝石矿粉与朱砂勾勒，让整个画面笼罩在金光里，瑰丽堂皇。但由于金唐绘制时需要凝神专注于玛瑙笔的雕琢上，而金光对眼睛会形成伤害，绘制这种唐卡的画师不能长时间工作，因此绘制时间比其他品种唐卡更长，此类作品极少。朱红唐是一种用朱红色颜料画背景，再用金粉描绘图案，加少许宝石矿粉，画面庄严贵气。黑唐是在黑色背景上用金粉和少许宝石矿粉描绘出图案，画面古朴神秘。黄唐是用黄色矿颜料作为画的背景，再用金箔、矿石颜料描绘图案，画面庄严贵气。

    西藏攀德达杰福利学校格外重视佛教和画艺结合的传承。教授唐卡的教师平措多吉从小出家，师从扎什伦布寺的主管画师格桑喇老师学习多年，而后又跟随扎什伦布寺嘎钦十世班禅的贴身画师洛桑喇老师学习，情同父子。平措多吉老师不但在品德和文化修养方面为众人所敬佩，在绘画方面拥有精湛的技艺和艺术修养，而且有着非常丰富的教学经验与教学秘诀，还曾出版了西藏第一本完整而如法的学习传统绘画唐卡的藏文教材，内容包括西藏各种风格的绘画历史。

    平措多吉的主要绘画作品包括拉萨大昭寺二楼壁画、扎什伦布寺主要殿堂、五世至九世班禅大师的灵塔殿扎西南杰和十世班禅大师灵塔殿的重要壁画。同时，平措多吉还有描绘九世班禅大师像、十世班禅大师像的唐卡，都被扎什伦布寺收藏，其中四米多高的绘画作品十世班禅大师像的唐卡，被隆重地封箱收藏，只有每年扎什伦布寺举办重要佛事活动时，人们才有幸瞻仰。

    《太阳的味道》唐卡艺术展也从一个侧面生动展现了传承唐卡艺术的不易和成就。如果画师仅仅把唐卡绘制当成谋生手段，这种艺术也就大为减色，而且，今天的西藏有很多谋生方式，不是执著于唐卡艺术的艺人可能会放弃这种谋生方式而换另一种。因此，唐卡艺术在今天的传承也面临着这样一些困境。即使是在有几百个画唐卡的学生的攀德达杰学校里，因为这门艺术所要求的坚守、严谨和耐心，能坚持学完六年、并卓有成就的也是极少数。

    参加此次《太阳的味道》唐卡艺术展的年轻画师，天资聪慧，勤奋好学，都在平措多吉老师门下学习了七至八年，并曾跟随老师为公元八世纪建立的西藏第一所佛学院桑耶寺的阿巴拎殿、青浦寺大殿、日喀则地区扎什伦布寺的恩衮寺、山南贡嘎县岗堆镇夏珠林寺大殿等多个寺院重新绘制壁画，这些寺院的墙面都需要重新铺底才能再开始画，不重新铺底不可能画画，远不是修复那么简单。

    许多寺院修复、建造时，其重要壁画请平措多吉老师来主笔绘制。从各方面来说，最理想的、最完美的是领衔画师是出家人、画工技艺出众，还能在佛教修持上有一定的学问和修为。平措多吉少年时起学习佛法和绘画技艺，一直奔波在寺院，为寺院服务，他从未因其传承正统、多人重金求其一画而被物质诱惑左右。

    在今天的唐卡艺术传承中，除了像平措多吉这样的老唐卡画师在不断追求，也面临着一些客观的难题。因为西藏阳光太强烈，紫外线对画师眼睛的伤害较大，画师到五十岁后眼睛有时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更何况唐卡绘制时格外精细，画师也不可能只选择大尺寸的画幅来创作，很细微的地方必然会凑到离颜料很近的地方，绘制唐卡的矿物颜料对眼睛也有一定影响，唐卡画师一般画到五十岁时手特别是眼睛都可能无法胜任了，通常都开始指导自己的学生画唐卡。

    张莉说，攀德达杰画师在非常集中精神画细微画作特别是金唐时，有时会感觉到眼睛疼、头疼，所以，攀德达杰也一直提供给画师服用和涂抹护眼的维生素，并给他们如何保护眼睛的建议，更劝告他们要给自己合理护眼的休息时间。张莉觉得，如果画师本人非常热爱唐卡艺术并视其为人生追求，在身体健康、保护好自己的眼睛、饮食健康等前提条件下，画到六七十岁也是可能的。

    当然，唐卡艺术的传承还得靠一代一代年轻画师的努力。今天，在西藏画唐卡的年轻画师并不少，但像攀德达杰这样的十八岁有优秀成绩、二十八岁之前就已画过几个著名寺院壁画的也还不多。在给寺院绘制壁画时，十分辛苦，通常早上八点左右天刚亮就开始画，晚上九、十点才下墙，中午休息半个小时，如果不这么赶，天寒之前可能完成不了。通常是四月开始，最迟十月底结束，因为天气太冷的话，颜料会冻住，而且画师趴在寺院墙壁上不仅全身冰凉，手更是冻得厉害，没法很好地诠释壁画。

    通常画一个寺院大殿的壁画最少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中一定会有三四个特别突出的画师把握整个壁画的精髓，再加上四五个水平比较高的画师协助、指导，其余的画师全力配合，才能绘制出水平较高的壁画。

    张莉说，在参加《太阳的味道》唐卡艺术展的年轻画师中，还有三位女画师，在过去，女性是不能进寺院画壁画的，因为壁画周期较长，而寺院戒律森严，女性无论年龄多大都不得在寺院内留宿，但现在条件好了，寺院周围可以居住，加上思想越来越开放，女性和男性一样有权利学习唐卡艺术，这有利于这一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太阳的味道》唐卡艺术展在让人们了解西藏攀德达杰的画师传承和保护西藏传统绘画艺术的同时，也讲述着关于爱、勇气以及坚持梦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