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岛时代”，中国企业能否有所作为

    2月9日,采用西屋公司第三代核电技术AP1000的美国佐治亚州沃格特勒(Vogtle)新建核电机组建设运行获得美国核能监管委员会批准。这是美国34年来首次批准新建核电站。“此外,位于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的VC SUMMER核电站也将在近期获得批准。”美国西屋电气公司副总裁高礼霆23日在杭州说,“AP1000是目前唯一能够全面应对类似福岛事件的反应堆设计,有超过一半的美国新核电项目选择了AP1000。” 

    在福岛事故后,在全球核电技术加紧升级换代的背景下,AP1000核电站在美国获得批准,被视为因其采用非能动设计而成为当前全球最具安全性的核电技术的一种肯定。

    事实上,在浙江三门,AP1000的“首堆”一号机组已具雏形,预计将在2013年并网发电。5年前,我国成立国家核电技术公司,率先引进AP1000在中国“落地”;目前,“先行一步”的中国企业已经在第三代核电装备制造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而在消化吸收AP1000基础上研发的我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第三代核电CAP1400也已经完成设计。

    当“后福岛时代”来临,第三代核电技术成为国际核电发展主流并将进入商业化应用和推广阶段时,已经抢占先机的中国企业能否有所作为?

    “中国核电装备制造业已经走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

    “勇于担当”、“令人振奋”,这是国家核电技术公司董事长王炳华对国内企业参与第三代核电建设,并借此快速提升自身技术能力和管理水平,创下多项世界第一的评价。“AP1000是最先进的三代核电技术,全面采用了国际公认的美国ASME标准,而且设计寿命长达60年,这对设备和材料提出了很高要求。”

    “三代核电的锻件要求高强度、高韧性、高纯净性,同时,规格大、形状复杂,可以说技术条件苛刻。”中国第一重型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王宝忠回忆说,即便是中国一重这样国际知名、国内综合实力最强的重型装备制造企业,三代核电技术攻关也是一场硬仗——从2008年至今,中国一重为AP1000生产各类锻件163件,而为此新增固定资产投资近45亿元,新增设备661台套……

    “别看就是几根管子,此前在国内从未有人做出过。”渤海船舶重工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李光民说,他们承担的是AP1000带有一体化管嘴的锻造主管道,其冶炼、锻造、弯制成型技术都属世界首创……

    技术转让、合同反包、质量认证、自主研发……通过中美合作,数十家中国装备制造企业“集体总动员”,用各种方式提升自身的技术能力,由此,AP1000的五大核心关键技术——核岛筏基大体积混凝土一次性整体浇注技术、核岛钢制安全壳底封头成套技术、模块设计和制造技术、主管道制造技术、核岛主设备大型锻件制造技术——相继被攻克。

    与此同时,国产CAP1400也在近期完成设计,这个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非能动压水堆有望在2013年3月动工。“CAP1400不仅在功率上超过AP1000,其安全性、经济性也都超过AP1000,并且在标准化和规范化方面,符合世界上最先进的法规和标准要求。”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院长、CAP1400总设计师郑明光说,“从技术攻关角度来看,中国核电装备制造业已经走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目前,无论是装备能力,还是制造工艺、产品的技术含量,都代表了世界最高水平。”

    与“只会做展品,不会做产品”告别

    “有勇气加上有资金,我们就能完成技术攻关;但是要做到把事情持续做好,还需要管理加恒心。”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副总裁吕亚臣深有感触地说,“第三代核电的引进对中国企业的提升,不仅是生产技术,更在于核安全文化的观念深化。”

    而这,几乎是所有参与核电设备制造企业的共识。

    “为什么有人说我们中国企业只会做展品,不会做产品?其实这正是我们在管理上的差距——通过攻关能解决技术问题,但管理跟不上,就很难形成稳定的批量生产能力。”中国一重副总裁王宝忠说。“我们以前总是习惯‘变通’,比如产品尺寸稍微做得有些偏差,我们会想办法通过上下游的产品配套‘找补’回来。这几年参与第三代核电产品的研制生产,我们的企业也经历了脱胎换骨的改造——从‘凡事变通’的‘轧机文化’向‘凡事不变通,保守作决策’的‘核电文化’的转变。”

    “我们已经看到了做世界最强团队的曙光”

    目前,已有57家中国企业通过认证成为第三代核电AP/CAP的“合格供应商”,涵盖机械、电气、材料、工程、仪控和运行服务六大领域。此外,还有近百家潜在供应商具备三代核电设备配套能力。其中,那些大型核电装备制造企业,已经具有年产5套甚至10套以上核电设备的能力。“我们已经看到了做世界最强团队的曙光。”中国第二重型机械集团公司总经理孙德润说。

    如何抓住“后福岛时代”的机遇“走出去”,把自身在第三代非能动核电领域的技术优势转化为市场优势,是这些企业面临的新课题。

    “中国企业已经初步具备了向国际提供全产业链服务的能力。”国家核电技术公司技术部主任张福宝说,CAP1400将使中国具备整体技术输出的能力,在此之前,中国企业可以首先在设备制造领域寻求突破。目前中国企业已经拥有了较高的起点,既有企业实力和制造能力,同时又能满足国际化标准,“近年来,国家核电技术公司与西屋公司通过深度合作,建立了非常好的信任关系。”（本报记者 邢宇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