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从来没有‘被占领’,从来都是‘被解放’!”
——可是没有先“被占领”,哪来的后“被解放”呢?!
塞比·郎德曼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花白相间,桀骜不驯地挺立在他那颗大脑袋上。犀利的目光从深刻的皱纹中射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在法国东部著名的葡萄酒产区阿尔萨斯的苏次马特村附近有9公顷葡萄园,其中三分之一是顶级酒区。
说起阿尔萨斯的历史,塞比用嘲弄的口吻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乱!您看,我爷爷在一战时给德国军队当兵,到了我爸爸那一辈儿,二战时就成了法国兵了。”历史书上说,1870年至1918年一战结束,阿尔萨斯属于德国。德国战败,被迫把阿尔萨斯还给了法国。但后来二战时,德国人又回来了3年,直到“被解放”。
据德国《世界报》报道,前不久,法国总统萨科齐在法德边境阿尔萨斯地区接见当地农民时,口误称自己正处在德国,令现场观众惊讶不已。萨科齐对现场观众说,他可以承认与中国和印度的竞争中出现的问题,但不认为与德国也有竞争问题,然后他又补充道,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正在德国”。萨科齐立即意识到了这一错误,马上纠正说:“我在阿尔萨斯。”
这儿的历史就是比较乱,否则怎么总统都绕糊涂了,发生这样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口误?!
塞比是整个法国少有的几个年年生产冰酒的酒农之一。冰酒要在气温低到零下7度时收葡萄,这一般要等到圣诞节前后才有可能。所以,阿尔萨斯酒农很少有人生产冰酒,主要原因就是普通葡萄酒的收获、酿造等过程都完了之后,还要再把工具啊等那些家当重新拿出来,再把车间啊等重新收拾好、工人全找回来,这让人很烦。更烦的是,阿尔萨斯的冬天冷归冷,但毕竟不是每年冬天气温都能低到零下7度并持续12个小时。就是说,即使你有那个耐心,八九月份该收葡萄的时候不收、等着三四个月后做冰酒,如果到时气温低不到零下7摄氏度,挂在枝头的冰葡萄没能被恰如其分地自然脱水,不至于霉烂或过度干硬,葡萄中的香气、糖和酸度没能得到充分浓缩;甚至如果您收获稍晚了一步,以至于已经冰冻的葡萄解冻、然后又被冻了第二次……——您还是得不到符合标准的冰葡萄酒!总之,风险太大。
塞比愿意冒这个险。他是1968年法国大学生“五月革命”一代的代表人物。与所有那一时期的年轻人一样,这些法国叛逆者的信条是就是说,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按说,塞比早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应该平和一点了吧,但他不是,对大家习以为常、普遍接受的事情,塞比都要提出与众不同的观点。比如说,他对今天的工程师说话都跟律师一样感到十分气愤。“工程师应该说‘我证明了什么什么’,或者是‘我观察到了什么什么’。而不应该像律师、像政客一样,说‘我觉得如何如何’,‘我希望如何如何’。”塞比对法国人吃饭速度越来越快、用时越来越少感到无比悲痛。“一个法国部长的午餐菜单是一份不加调料的沙拉,加一听健怡可乐。他还有脸上电视宣传说这个‘健康’?!这哪是法国人,整个儿一个美国人!”
塞比每年都要向斯特拉斯堡主宫医院献爱心。提到葡萄酒与主宫医院,就不能不说说勃艮第地区的博纳市。500多年前,英法百年战争结束,勃艮第地区满目疮痍,伤兵、乞丐遍布。勃艮第公爵菲利浦—勒庞的大法官尼古拉—罗兰,一个大善人,于1443年和他的妻子德莎琳决定创办一所穷人救济院。一个人的善举,最终带动了一大批人行善,形成了“博纳主宫医院”基金组织。当时罗兰夫妇还在医院旁种植葡萄,由专人种植和酿酒,用以增加收入贴补医院开销。在最兴盛的时候,主宫医院曾有1300公顷葡萄园,现在大约还有58公顷。“博纳主宫医院”每年在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举行盛大的拍卖会。这是法国葡萄酒界的年度拍卖盛会,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拍卖会之一,更是全球葡萄酒拍卖的鼻祖。至今,这里已举行过约150届葡萄酒拍卖会,拍卖收入均归“博纳主宫医院”及基金会所有,这个拍卖会也是全世界既爱酒、又有善心的人士亮相的最重要场合。
塞比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去博纳献爱心,他选择的是在家门口行善。具体方法是把自家产的酒拿出1600瓶,贴上斯特拉斯堡主宫医院的商标出售。1600瓶中的大部分销售收入归主宫医院,小部分归自己。
——反正是不让干的事,他都想干;让干的事,……他也得想尽办法,换个跟别人不一样的方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