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天·地·人

    震后3周年，参加“灾后3年见证”作家采风团，采访都江堰、彭州两个重灾区。离京之前，全力做好了吃各种苦的准备。孰知，一踏上川西大地，处处莺歌燕舞，禾苗青青，哪里还有大地震的踪影？灾区行简直变成了春游，实在令我震惊非常，感慨万端!

    天时娱春

    都说北京无春天，羽绒服直接换T恤。其实成都也没有，只不过没这么夸张而已。昨天到川西时穿的是羊绒衫加一件外衣，今天则只穿一件衬衣就够了。

    可是田野上成片成片的油菜花，还在不管不顾地拼命坚持着，耸立如树林一样高大、壮实，那强悍的黄色火焰就像是要把全世界都燃烧起来似的。其他，还有粉色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娇红的茶花、紫色的杜鹃花……把川西的天空上都映出了一幅幅花枝招展的倒影，仿佛多了一片喧闹的花海。

    可惜路边的果园里，猕猴桃刚吐出手指甲盖大小的嫩叶片，像镶嵌在戒指上的那一点小翡翠。它们柔软的枝条舒服地伸展在藤架上，和葡萄藤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果农张丰说:再等一周左右就好看啦，全是绿油油的叶子，就像一只只绿孔雀；再过几个月呢，就更漂亮啦，一只只猕猴般淘气的小绿果藏在叶子间，整天和你捉迷藏，可喜兴人哦!我为这个“哦”字微笑了，“哦”音“ó”，四川人说这个“哦”字可真动听，声音拉长、向上走，充满着无限感叹，简直能把你融化在其中。

    在向彭州葛仙山镇进发的一个多小时车行中，我们竟然碰上了3个节日——桃花节、牡丹节和蔬菜节，皆彩旗飘飘，鞭炮声声，老百姓笑逐颜开!节庆，节庆，过节在我中华文化中，是一种最饱满的表达喜庆的方式，寄予着对未来生活的最美好的企盼。虽然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这福真是来得太快了，仅仅3个春秋，就与五千年的肫肫春时衔接得了无痕迹了。

    地呈五彩

    “茁壮”是一个被我们用滥了的词，可是把它用在川西的大地上，却正是恰如其分。

    四川盆地，成都平原，风清水足，湿润温暖，号称“天府之国”，的确适宜人居。我惊奇地发现，这里所有的绿色植物，其根和其杆儿都比别地的粗实，叶片也都大一号，上面炫耀地闪着油光，就像过去年代宣传中的“肥头大耳”的地主、资本家。

    正是万物勃发的暮春时节，田苗已长到尺高，齐刷刷，绿绒一片，使我这个来自黄土世界的“北方佬”，总也看不够。突然，在绿色大地的中央，出现了一大片红色——一望百米长的，全是茁壮的“鹤顶红”（俗称“红掌”），真犹如一只只红彤彤的手掌，向天空捧出了一颗颗大爱的红心。这是上海市对口援建的一个花卉培育基地，用以解决灾民们的生计问题。

    而在这片“红土地”旁边，又有一座白色的长条形厂房，隔着玻璃，但见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女工们，在用镊子分挑着培育在玻璃器皿中的香蕉树苗。这又是一家种苗培育工厂，它所培育出的各种珍稀种苗，被源源运出已不“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奔向海南岛等地去茁壮生长，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

    “大地”—“种子”，两个词加在一起，就是“生长”。生长是欣欣向荣，生长是喜气洋洋，生长是幸福彼岸，生长是薪火相传!

    人在福中

    刚好是在飞去成都的飞机上，看到《环球时报》上介绍美国人的经典“美国梦”:一幢两三层的别墅小楼，一对夫妻带着两个阳光灿烂的孩子，外加一条忠实的狗。而若以此作为参照，则川西平原上的灾民们，全部实现了他们3年前想也不敢想的“中国梦”!

    我们走了很多村庄。除了少数当年就住进新房的人家是住在平房院落里，今天，绝大部分川西人家，都已搬进了两层或三层、不带车库或带一个、两个车库的小楼。厨房里通着天然气管道，卫生间安装了电热水器，各个房间里面都悬挂着空调。南方人爱干净，勤劳的四川人不但把家里收拾得溜光水滑，纤尘不染，还在门前植上茶花、杜鹃等花木，砌上金鱼池。我们看到的最高级的一家，甚至在门前空地上，修建了一座经典的中国园林式亭子! 家家户户的猪和鸡鸭，被送到村里的一处处“托儿所”集中饲养；昔日里那种鸡猪遍地暴走的场面不见了；村里到处挂着“衣着整齐不赤膊，树立文明好形象”的小木牌——如果说变化，我认为这是最深刻的巨变，要知道，中国农民素质的提高，是无比艰难地站在五千年之上的更新啊!

    尽管篇幅有限，可我还得说说全新的都江堰市医疗中心。一走进医院大厅即可看出，它居然是比北京的协和医院、北京医院、同仁医院等各大医院都阔大、敞亮、设施先进、医疗器械完备的最现代化医院，也许可以说是目前中国条件最好的一座平民医院。这也是上海市援建的，医院负责人说:“起码给我们的发展提升了50年!”看着宽敞的挂号大厅、缴费大厅、取药大厅，再看着病人们安静地坐在由6间CT室环绕而成的检查区域里候诊，我的心里充满了羡慕!

    近年来灾难频仍，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大规模进行了灾后重建。但我敢负责任地说，中国是做得最好的国家——中国的国家体制保证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行之有效性，比如上海援建都江堰市，北京援建什邡市，天津、山东、江苏、浙江、广东等省市各自都有对口援建的市县，30多年改革开放所积累的财力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基础。3年，仅仅3年，这历史的一瞬间，就永远定格在《21世纪世界文明史·中国编》的辉煌中!

    （作者为本版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