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事件:
今年4月,美国摇滚歌手鲍勃·迪伦首次来中国,他在台北、北京、上海和香港举办四场演出。
笔记观点:
鲍勃·迪伦带来了一种心灵的艺术,带来了一个艺术家所应遵循的法则。
鲍勃·迪伦来了。媒体说,鲍勃·迪伦终于来了,趁着他还没有死去。
廉颇老矣,他今年已经整整70岁。然而怀抱木吉他的他,口中念念有词的他,却仍能在这个世界上搅出一些动静来。
从台北到北京,再从上海到香港,鲍勃·迪伦首次来中国的四场演出,只是他“回家路上”的几个驿站。和着地球节奏追逐日月的鲍勃·迪伦,像踏着歌声不停奔跑的阿甘,已将无数驿站隐在身后。
如果一定要我做某位歌手的粉丝,这个歌手肯定不是猫王埃尔维斯,也不是“甲壳虫”乐队的列侬,而只能是鲍勃·迪伦。
去年2月,奥巴马夫妇在白宫组织了一场纪念民权运动的大型音乐会,鲍勃·迪伦受邀去了,但他对唱歌之外的事情丝毫也不感兴趣:不参加演出前的宴会,也不愿和自己级别最高的粉丝拍照留念。他只给了奥巴马一只苍老的手,和一个微笑。奥巴马说,他就这样,要不他就不是鲍勃·迪伦了。
鲍勃·迪伦拒绝被崇拜、被拔高,但他自己却在追逐着一位诗人。
那时他还是希宾小镇的一个14岁男孩,刚刚组建了自己的摇滚乐队,正渴望出名;之后他成为明尼苏达大学的学生,继续和同学们一起乱吼着,几乎无人听见。——他的名字当时叫罗伯特·齐默曼。那时英国诗人迪伦·托马斯来到纽约,他很快地便与“垮掉的一代”合上了辙。于是罗伯特·齐默曼读到了这样的诗句:
多么轻,睡在这沾泥的星星上
多么深,醒自这满世界的烟云
那长高的时间像梯子,升向太阳
鸣响爱情或丢失,直到最后一次
——迪伦·托马斯《我与睡眠结伴》
一边酗酒一边吟诗的迪伦·托马斯,深深地触动了罗伯特·齐默曼的神经,触动了他的琴弦。他的摇滚风格随之一变,他将自己的名字也改为鲍勃·迪伦。一个迪伦最终因酗酒而死,另一个“夏天的男孩”迪伦,却获得了艺术上的新生。
对鲍勃·迪伦影响至深的人,应该还包括美国“垮掉一代”的代表诗人艾伦·金斯堡。金斯堡那刻意远离主流文化的态度,他在越战期间发出的高分贝的反战嚎叫,也许就是鲍勃·迪伦的成名作《答案在风中飘》的灵感源头。曾经甜美的、毫无个性的鲍勃·迪伦,突然用低沉的嗓音、民歌的调子,发出了能够“杀死法西斯”的另一种“嚎叫”:
一个人要多少次仰起头,
才能望得见苍天?
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
才能听得见人民的呼喊?
要有多少人、多少人失去性命,
才能让他们知道?
——答案在风中飘……
《答案在风中飘》成为一代青年反战的圣歌。在古巴导弹危机和核裁军时期,鲍勃·迪伦又创作了《战争的主人》和《大雨将至》等。
鲍勃·迪伦的成功,就在于“歌词的深刻寓意与音乐成为同等重要的一部分,从他一开始的抗议歌曲,就展示了歌词比音乐更浪漫、更激动人心的特点”。尽管鲍勃·迪伦后来又走上了“回家的路”,但那种尖锐却始终未被磨去。
一位乐评家说,鲍勃·迪伦是一个魅力无穷的巨大的谜,他是那种可以琢磨、研究、聆听、阅读与佩服的歌手与作家。我觉得他在中国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与其说鲍勃·迪伦是一位摇滚歌手,不如说他是一位摇滚诗人。他的诗人气质,在记述他个人生活的纪录片《没有回家的方向》中,有充分体现,他的回忆录《编年史》(中译本名为《像滚石一样》),像一部时代和个人的心灵史,对当代的文化人影响至深;有人甚至拿他和普鲁斯特、莎士比亚相比较。鲍勃·迪伦是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摇滚歌手。
鲍勃·迪伦来了,他带来了一种心灵的艺术,带来了艺术家所应遵循的法则。他将告诉你,离开现实和文化的艺术家是没有生命力的,而艺术也不是靠炒作就能永垂不朽的。
当他离去的时候,必然带走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