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林新语

    ◎文史学家高步瀛最爱诙谐。1932年春夏间，北师大国文系几位教授在中央公园喝茶时，高步瀛给钱玄同背了一段用山东方言翻译的《论语·侍坐》：

    “‘点儿点儿你做啥？’

    点儿正在弹琵琶，

    当啷一声忙站起：

    ‘俺可不管他仨比。’

    ‘比不比，算个啥？

    各人说各人的话。’

    ‘三月里，三月三，新做一件大布衫，也有大，也有小，跑到河里洗个澡，洗个澡，去乘凉。回家唱口儿山坡羊。’

    圣人听，心欢喜：

    ‘点儿点儿你可以。’”

    ◎史学名家周予同教授坦诚真挚，上课旁证博引，说古道今，谈笑风生。赵丹在拍闻一多的电影时，为了演好这位民主教授，特地跑到复旦听周先生的课，领略这位老教授的气质与风度。

    ◎顾颉刚对后学，经常是“你这篇文章好，我给你发表。”陈垣先生教学生是：“你不要胡乱写啊，小时候乱作，老了要后悔的。不能乱写文章啊！”

    ◎史学宗师陈垣在解放前是从未正式由出版社出过书的，他的所有著作集为《励耘书屋丛刻》，全部自印，木刻线装。

    ◎王叔岷在台湾大学中文系教书时，喜闲步校园赏花。每年杜鹃花开，学生问王：“老师，哪一朵先开？”王都知道。有女学生见有并蒂杜鹃花，采来送王，王喜欢，谢学生，并说：“爱花不要采花，采花花会痛的。”学生忍不住笑。

    ◎雷宝华，北洋大学毕业，在大学读矿学。雷尝撰对联：“理直气和，义正词婉；境由心造，事在人为。”雷饮酒，又有语云：“好酒，也是圆的，是和平的，是委婉的。”雷的寓所挂一横幅，上书“胸中常养一分春”。

    ◎大约八九十年前，一个春天，名哲学家兼诗人的桑塔亚纳（George Santayana）正在哈佛大学授课的时候，一只知更鸟飞来站在教室的窗槛上。他注视这鸟一下，回过头来对他的学生说：“我与阳春有约！”于是宣布下课，跟着向学校辞职，退隐著书。他那时年纪还不满五十。

    一说这个美好的传说有误。钱锺书先生把他的名字Santayana译为“山潭野衲”，或与此传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