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鳞西爪集》：亲近的力量

    2010年,王必胜拿出的散文随笔集《东鳞西爪集》,流露出隽永流畅、质朴自然的优雅之美,融汇于文字之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让人感受到少有的亲切和亲近。

    必胜给自己的作品命名为《东鳞西爪集》,表面看来,因为作品既有“文事”、“人事”的论述,也有“书品”、“景观”的感慨,如同一个阶段文字写作的“拼盘儿”。其实细细一读,作家“想到了就写,写来随性”,“东一点,西一撮,与这鳞那爪有些相像”的文字,看似形散其实神聚,有一条思想和艺术的主线贯穿始终。

    这些看似不经意间写就的文字,体现了作家返璞归真的文学主张。散文写作同样也是察看社会情绪的晴雨表,当我看多了报刊上那些或故弄玄虚的描写、或隔靴搔痒的抒情、或正襟危坐的叙述、或花里胡哨的卖弄之类的篇章时,常常感叹道,文学本来是用以抒情表意的情感文字,怎么突然间变得像市场上流行的假冒伪劣商品一样,让人觉得真假难辨、半信半疑了呢?还有,一些所谓的新潮作家推波助澜,发誓只写他自己看得懂的作品,只抒发纯属于“小我”的个人情感,认为写作是纯私人的事,其作品便更进一步拉开了与读者的距离。

    在这样的背景下读必胜的文字,一下子就体验到了难得的韵味和情致。流淌于字里行间的,是作家真性情的抒发,是与读者心对心的交谈。

    《读写他们》一文,记述的是文坛的一些往事。当年,必胜因编选散文集,与诸多作家有过密切的交往。朱苏进、何士光、方方、池莉、周大新、徐怀中、蒋子龙、汪曾祺、叶楠、陈建功、铁凝、梁晓声、刘恒、刘震云……这样一份长长的名单,几乎囊括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作家的一线阵容。作者用质朴的文笔,写下了纯真的情感。他与他们之间文学见解的交流、对文学现状的分析、对文学发展的评估,是真性情的交流。作者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名流大家而故作仰视状,而是直抒胸臆地表达自己的艺术主张。

    有意思的是,对此间他们以书信形式进行的文学交流,作者干脆原信照录,把书信内容全部引入,且配以影印件,让人读来有真切的感受。在这些文字中,必胜不仅记下了他与作家们的文学交流,也记下了他们真性情的一面,如“希望稿费不要开得太低”的池莉,爱“较真”的何士光,活脱有趣的蒋子龙,可爱的老顽童汪曾祺,玩“奇巧而不淫技”的陈建功,等等。通过必胜的记述,这批作家的形象一个个跃然纸上,这对于读者更全面地认识和了解作家的内心世界,增添了新的视角。

    必胜的《东鳞西爪集》形散而神聚,除了他的为文风格贯穿始终之外,还因为他的作品是以散文随笔形式呈现的。但凡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中国文坛的热点人物、热点作品、重要事件,都通过作者的记述得以观照。他的作品印证了近二十年中国文学发展的一个侧影。新世纪以来,他逐年为中国散文撰写系列年评。这是一项十分艰苦的劳动,不仅需要阅读大量的作品,还必须分析中肯,点穴到位。这体现了必胜作为评论家对中国散文发展的自觉关注和责任意识。

    必胜写就的这些“年终总结”,绝非是一般的概括和综述,而是力求通过自己的研究阅读,对散文创作提出自己富有新意的独到见解。比如,他在2003年提出的“给散文创作卸下包袱”的论述,2004年提出的怎么看待散文创作一时平淡的问题,2005年提出的散文作家的责任担当问题,2007年关于在商业大潮冲击下散文作家的人文坚守话题……都通过盘点年度作品提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论述,以充满理性而客观的分析,影响着中国散文创作的发展走向。必胜以评论家犀利和睿智的目光,既关注着散文创作的昨天和今天,也关注着散文创作的明天和未来。当然,这种关注,是建立在他渊博的学识和深厚的学术积累之上的。

    说《东鳞西爪集》形散而神聚,还在于作品自始至终洋溢着洒脱自如的风格。必胜笔下,绝少那些夸张的修饰,而是力求让自己的文字能原生态地表达自己的本真情感。正如有读者所说,他的文章理性与性情互见,文学味与烟火味并存。自然,能达到如此境界,是他在文学道路上孜孜以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