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唐山

    那是怎样的一种魂牵梦萦啊!

    时常出现在梦中,解放路弯曲着向南伸展,尽头处那小小窗口,夜晚透出的柔柔的黄色的灯光。窗里是年迈的母亲,盘腿坐在炕上,缝衣服的右手时常在头上抿一下,静静地,她在盼着晚归的儿子。

    很久很久没回家了,为什么啊?百思不得其解,捶胸顿足,不孝啊!枕巾被泪水浸透。

    醒了,眼前晃动的依然是母亲慈爱的期盼的眼神,还有似乎宽宽的解放路,还有繁华热闹的小山儿。

    “7·28”凝固了的记忆,挥之不去的情结,34年后仍归来寻梦。

    焚上一炷香,默默地伫立在地震纪念墙边。母亲的名字镌刻在上面。

    哽咽,“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母亲热泪盈眶,仿佛欣慰的微笑挂在嘴角,仿佛母亲又在南刘屯那间小屋里盘膝而坐,仿佛娘儿俩“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是哪?下车后,只顾面壁默立,泪眼模糊无暇顾及左右。蓦然回首,惊愕!昔日的“锅底坑”、乱坟岗、萋萋荒草哪儿去了?

    沧海桑田,变化如此之巨,竟找不到过去的一丝影踪。

    清澈的河水环绕,绿草映衬红花,还有紫天鹅宾馆美丽的穹顶,双倍于西湖的水面,鸥鸟低飞,野鸭嬉戏……

    这就是大南湖哇,难怪如今唐山号称“北方水城”。

    走遍世界各大城市,曾感觉家乡像一个刚刚向现代化发展的小镇。远处几个井架,天轮缓缓转动。煤矸石堆成的小山,黑黑的,像孩子信手涂鸦的水墨画。几根高耸的大烟囱,日日汹涌着黑、白、黄、红的“巨龙”。弯弯的小路上,偶尔传来“韭菜花、酱豆腐”的叫卖声。

    那时,家乡不美,但很淳朴。之所以难以忘怀,也许,那是初恋,也许,那是童年,也许,那是根。

    叶落就要归根。母亲在这里,亲人在这里,还有童年的伙伴,成年的工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驱车缓缓,想在城区找回过去的记忆,很难。

    路宽了,楼高了,树绿了,人美了。天是蓝的,水是清的,工厂发出的轰鸣的噪音再也听不到了。

    百货大楼、华联商厦、新街代替了小山儿,成了新的商业圈。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景象繁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信步登临凤凰山巅,俯瞰唐山,点点灯光,犹如群星散落,美不胜收。

    翌日,被朋友领进唐钢,那也是梦中常去的地方,是“红龙”的发源地。

    这还是钢城吗?公园般的静谧,公园般的美丽,以为停产了,其实是现代化科学管理结出的硕果。铁水在密闭的空间里流淌,工人可以坐在炉台上品茗。没了污染,没了噪音,没了跑冒滴漏,见到的人大都在笑。笑容成了新一代工人最靓丽的风景。

    驶离唐钢,南面临海,过去的柏各庄农场,如今的曹妃甸深水港码头,过去的小渔村,如今的京唐港。

    海阔天低,惊涛拍岸,轮船在海中游弋。

    啊!家乡不仅美了,而且大了,她足以与很多大城市相媲美。

    决定了,不再犹豫。满足母亲盼儿归来的心愿,偿还多年来亏欠家乡的那份情感。

    从没吟过诗,却从心底流出两句:

    三十四年归故里,霓虹广厦换人间。

    I LOVE YOU 唐山。